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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着船头的灯笼摇曳,舟身破开平静的水面,漂泊前行,时快时慢,随着细浪,涌起又落下。船舱内的空气燥热的让人周身滚烫,北歌像一条从江底蹦上来的鱼,她周身湿.的透彻,努力呼吸着船舱内每一寸空气。
秀丽的长发浸了汗水,黏在发烫的肌肤上,覆在眼上的束带滑下来,落在耳畔。舱内的帷幔被江风吹起,北歌微微侧着头,望见天上纯洁的月。她疼得蹙眉,有细细的汗珠从她额前落下,伴着她眼角疼出的泪,落入鬓侧的长发。她没力气再哭,脑海中充斥一片光亮的白,她像一根紧绷的弦,再稍稍用力拨弄,便要断裂。
@晚风急来,涌上的潮水险些将脆弱的小舟淹没,波涛汹涌之后,江面之上留下漫长的寂静。
萧放的指尖蹭过北歌面颊上的泪,他低头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他寻到缠在她衣带间的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汗。
萧放身上的衣衫尚算平整,北歌的裙裳已脏乱的无法再穿回身上,潮热褪去,江风吹入帷幔有些冷,北歌身子一缩,身上若隐若现的寒毛竖起。
萧放察觉到北歌的冷,他脱了身上的外衫将她包裹住,北歌乏力的靠在萧放怀里,她仰头轻轻亲了一下萧放的下巴。
萧放感受到北歌的动作,低头捧起她的小脸,含住她粉软的唇瓣。
船舱外的酒坛摔碎了,酒香四溢,萧放不知方才,是酒水醉了他,还是船头的美人。
“还疼吗?”他的嗓音不似刚刚艰难,他抬手将她的青丝一缕缕从衣衫内抽出来,随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因着方才的吻,北歌面上刚刚褪.下的红晕又染了上来,她的呼吸尚显急促,她听着萧放的问,点了点头又忽然摇头。
萧放瞧着北歌的反应笑了笑,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本侯带你回去。”
萧放出了船舱,北歌独自倚在舱内的方桌旁,桌上烛台中的红烛不知滚落到哪去,北歌无力的伏在桌案上,感受着船身在江水中摇晃着前行。
江风吹起帷幔的一角,帷幔飘在空中,猎猎作响,月光从空隙中照进来,照亮地上散乱的衣裳,照亮那抹惊心的红渍。
北歌闭上眼,她渐渐从无尽的疼痛中抽回思绪,如今,她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今日种种,称得上是她蓄谋已久。
那日在亭子中,她本以为自己极怒了萧放,萧放出于何种心态,都应该给她些教训,可他只是用力咬她,抱她回房间后,便再未碰她。
北歌大概想清楚,萧放若不是个断袖,那便极有可能爱惨了白温之。
不然以萧放的年纪,怎可能连个侍妾都没有,甚至她日日睡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全无冲动。
今夜,她原以为萧放不肯碰她的。
她想不明白是何种因素,让萧放如此冲动,今夜景致很美,船头的晚风醉人,可她并非第一次给萧放跳舞。
天际突然炸开几朵烟花,爆炸的声响惊的北歌心间一颤,她挪动着无力的身子,她撩开舱门前的帷幔,甲板上,破碎的酒坛瓦片里还盛着残存的酒。
北歌盯望着那片狼藉,身子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除了酒后.乱情,还有什么会让一向冷静克制的萧放,这般失控。
萧放从舱后回来,见北歌愣坐在舱门前发呆,他蹲下身子,拖起她嫩白的下巴:“怎么出来了。"
北歌的眸子闪了闪,她慢慢回神,看清眼前的萧放,她抬起藕臂环抱住他,低垂下眼眸:“妾只是独自在舱中害怕。”她身上裹着萧放的长衫,一抬手,长衫搭在肩上,险些掉下来。
萧放的喉结动了动,他先将北歌身上长衫的裹好,随后抱住她,他的大手从她美背滑.到柔软的腰肢上,稍有用力的握了握,他叹了句:“真是妖精。”
船靠了岸,萧放没有急着抱北歌下船,他命先到岸上的连祁去马车上取了件披风,萧放用披风将北歌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将她抱出了船舱。
北歌急急抬手拉住萧放的衣襟:“侯爷…”
萧放感受到北歌的动作,他低头问:“怎么了。"
“…衣服衣服还在”北歌见过那衣服上的狼藉,她不愿船家在收拾船舱时,知道她方才在船舱中的不堪。
萧放闻言了然,他抱紧北歌,向岸上走:“本侯一会来取。”
连祁站在岸边,他瞧见萧放的外衫不见了,他看着萧放怀中被黑色披风紧紧包裹住的北歌,有风轻轻吹起披风的摆,深黑的布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足,连祁愣住,似乎意识到什么。
萧放将北歌抱到马车上,随后独自返回了船舱。
舱内的气味还未彻底消散,萧放蹲下身子,将衣裳一件件拾起来,他瞧见那抹血渍,眸色深了深。
他本不想这样着急,他倒并非坐怀不乱的圣人,只是习惯了克制,又不想轻.贱了她。
可那个妖精,不达目的不罢休,甚至为此怀疑他是断袖。
萧放将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抱在怀中出了舱门,他瞧见甲板上奄奄一息的莲花灯,弯身拾起,送入了水中。
萧放上了马车,命连祁回幽北城中的将军府。
北歌回到马车上后再没了力气,她缩在车厢一角,倚靠着厢壁,昏沉沉的睡了去。
马车停在将军府外,萧放抱着昏睡的北歌下了车,一路回了寝殿。
萧放命人在浴室备好水,他沐浴后,瞧在床榻上昏沉睡着不醒的北歌一时未忍心唤醒她。萧放拿着浸过热水的绢布,轻擦北歌的脸蛋、脖颈、锁骨下的朱砂痣。
北歌在睡梦中感觉到舒服,主动的将小脸向温热的绢布上贴。
殿外的台阶下传来脚步声,连祁走上来,站在殿门外,试探的问:“侯爷,您歇下了吗?”
萧放听见声音,他先看了看北歌,随后将绢布放在一旁,他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风披在身上,向殿门处走,萧放站在门前,隔了道门,低声问:“何事。”
殿内的烛火将萧放的身影映在门上,连祁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低下头:“禀侯爷,文栋从南齐回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偏殿内,萧放坐在长案前,他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文栋抬了抬手,随后在一旁赐了坐。
文栋在一旁落座,他说在南齐请回了三名精于治水的百工,已经先安排在山庄住下。他本以为萧放在青荷山庄上,所以带人直奔了离山,不想萧放竟入了城,一路从上山赶来,夜色已深,不得不深夜打扰。
萧放听闻请来了百工,开口说道:“这几位百工既然肯不远千里前来幽北治水,本侯定会善待他们。如今大周缺少治水人才,他们之中若真有技艺超群、可教学收徒者,本侯可在幽北替他们置田宅,有妻儿老小的,也可一律接来幽北赡养。”
文栋替那几名百工谢了恩,随后他神色略有凝重的说道:“侯爷,属下在南齐听闻到一件事,似乎事关您。”
@萧放挑了挑眉:“何事?”
文栋答道:“属下在南齐京都招募百工时听闻,南齐才登基的新皇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属下深知此事关系两国利害,便着人仔细打探一番。”
“南齐因经历贺显弑兄篡位,致使朝局是数十年来动荡不安。贺显被杀后,南齐的执政大权便落在了中书令手中。这中书令本是先皇后的亲兄长,却打压自己的亲侄子,此次南齐新皇受伤也是中书令所为。”
“属下听得一件坊间传闻,说这新皇还是太子时,因贺显篡位被追杀,流落到大周,在大周隐忍偷生数年。贺显被杀后,他才被南齐老臣们迎回了国。”
“但因中书令有所忌惮,并未扶持太子登基,反而是立了太子的庶弟。但庶弟年幼体弱,早两年崩逝了。中书令不得已,才让太子登上了皇位。”
“原本这些都是南齐皇室的家室,与侯爷您无关。但属下打听到,中书令之所以敢对新皇明目张胆的动手,是因新皇偷偷离开南齐,来了大周,新皇也是在从大周返回南齐的途中遇刺的。”
“不知侯爷可还记得,前阵子您在漓江河工上遇刺,后来又有一伙人趁夜潜入山庄。他们所用的都是南齐所制的兵器。属下正是想到这一点,更不敢轻心大意,便擅自在南齐滞留数日打探。”
“果然得了确切消息,南齐新皇来大周后,不仅去了长安还来过幽北。”
萧放闻言眼眸微眯:“你是说,本侯遇刺,是南齐新皇所为?”
“此事属下尚不能十分确定,但能肯定…南齐新皇来幽北是为了寻人。”文栋说完从一旁起身,他半跪在萧放身前拱手说道:“侯爷,恕属下斗胆直言,南齐新皇前来大周后,只去过长安和幽北,而和安郡主在来幽北之前,一直身在长安。”
“况且无论是侯爷您还是青荷山庄,与那南齐新登基的皇帝早前都毫无联系,那日他们夜里潜入劫持的也是郡主。随后不久,郡主便在街上无故走失,连将军带一队精兵在城中苦寻半月无果最后竟是郡主自己找回来。”
“属下并非怀疑郡主有不轨之心,但毕竟南齐与我国敌对,郡主不仅身在军中又是侯爷近身之人…
属下以为侯爷应仔细查一查郡主失踪时的去向,以保证您的安全和军心安稳。”
文栋说完,一直跪在地上,等待萧放下令。
萧放坐在长案前,他盯看着跪地的文栋沉默许久,随后开口让他先退下。
文栋听了萧放的话愣了一愣,他又拱手道了句:还望侯爷能早做决断,属下告退。”才从地上起身退了下去。
文栋退下后,萧放独自坐在偏殿中许久,他闭了闭目,今夜在小舟上的情景在脑海盘旋不退,他又忆起,北歌初回军营那日,回答他询问时,躲闪的神情。
萧放从长案前起身,大步走出了偏殿,殿外台阶上,连祁正佩剑戍守在殿门前,连祁见萧放出来,连忙俯身行礼。
萧放走到连祁身前,他低眸看着躬身的连祁:“明日你去城南…将救了和安的商户寻出来,本侯要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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