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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听清了萧放的唤,她坐在榻上先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朝屏风后走去。万马图屏风将帅帐隔成了内外,北歌走入内帐,内帐比她想象中要更宽敞些,正南是一张平整床榻,榻上的幔帐和被褥皆是暗色。床榻东侧,并立着简单的衣橱和台镜。内帐西侧,又摆了扇素色屏风,同万马图屏风垂直而立。
北歌向素色屏风处望,明亮的烛光之下,可见屏风后袅袅溢出的雾气,应是辟出来的浴室。北歌望着雾气中映现在屏风上的挺拔身影,慢步走过去,她停在屏风外,试探的问了句:“侯爷?”
北歌等了一会不见萧放回答,也不知浴室里是何情形,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萧放正抬手将束带上的玉佩拿下来,他瞧见北歌走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目色示意让她来。
北歌对上萧放的目光,咬了咬唇,慢吞吞的走到他身前。萧放张开双臂,静等北歌替他宽衣。
北歌俯着身子,在萧放腰间摸索许久,也没寻到束带上暗扣的位置。她虽活了两世,今日却是头一次替男人宽衣。北歌愈寻不到暗扣愈着急,浴室中本就热雾腾腾,北歌小脸涨的通红,雪白的额间渐渐浸出汗来。
萧放等了许久,他垂头,闻到北歌发间香,他感受到在腰间胡乱摸索的小手,喉结滚了滚:“宽衣,不会?”
北歌听了萧放的问更着急,下一刻手腕却被攥住,萧放握着她的手腕移到一侧:“在这。”
北歌终于摸到了暗扣,她将萧放腰间的束带解下来,她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束带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她不敢看萧放,连忙绕到他背后。
北歌望着萧放宽阔的肩,替他脱下外衫。从前站在他身前,总是看着他的眼睛,如今站在他背后才知,自己竟才堪堪达到他的肩膀。北歌替萧放一件件脱下衣裳,直到他身上仅剩件中衣,北歌停住手,望着萧放的背影一时犹豫。
萧放察觉到北歌停下来的动作,他等了等见她还不动,一转身,便瞧见她像个木偶似的立在那。北歌的手瑟缩在身前,她低垂着脑袋,鸦鬓侧的耳朵,被浴室里的雾气烫成了粉红色。
萧放看着北歌这副反应,倒是忍不住一笑,方才他一进帐时,那个胆肥的敢调戏他的人去哪了?萧放单指挑起北歌的下巴,他看着她眼底的窘色,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再等你磨蹭,水要凉透了。”
北歌心跳的厉害,她望着萧放,美目颤动不停,她正窘迫的不知所措,就听萧放又开口:“背过身去。”
北歌闻言愣了一愣,眼见着萧放抬手脱衣,慌忙转过身子。她本以为自己足够胆大,以为在教坊司耳濡目染多年,这种事情,早可以轻松做到。
却不想,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就像方才在坐榻上,她明明做好了准备,可萧放稍有动作,她还是怕的忍不住抗拒。现下,她连替萧放宽衣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萧放又凭什么留她这个累赘。
北歌越想越懊悔,更气自己不争气。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她还顾忌什么尊严廉耻,灵后正在四处追杀她,萧放若是不护她,她唯剩下死路一条。
身侧衣架响了一声,萧放脱下中衣丢在上面,中衣的衣袖垂下来,在空中晃个不停。北歌低着头,眼下皆是衣袖在烛火下摇晃的影子。她听见身后的入水声,满耳都是水声响。
萧放靠坐在浴桶中,托腮瞧着两步外站着的人,瞧她僵直的脊背,瞧她从脖颈一直红到耳唇的肌肤,轻笑了笑,闭上了目。
北歌背对着萧放,她听着身后的水声渐停,整个浴室安静下来。安静的空气下,北歌连呼吸都是紧张的,身子更是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
长久的紧张下,北歌身子浸出了汗,中衣料子紧贴在肌肤上,生了几分难受。北歌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终于听见身后的萧放开了口:“去取件干净的中衣来。”
北歌闻言,紧张的心上像是滚了珠子:“去…去哪?”
“衣橱。”
北歌想起方才进来时看到的衣橱,她应了声后连忙转身向浴室外走。北歌几乎是闭着眼睛跑出浴室的,僵直站了许久,现下连腿都是软的,北歌摸着自己烫人的双颊,走到衣橱前,她抬手将柜门打开,入目的是整齐摆放的各式男样衣衫,外衣大多是玄色,其中夹杂几件暗灰色。
衣柜中没有放香包,北歌站在衣柜前,鼻息间却满是干净的味道。她从衣柜中拿了套干净的中衣,将柜门关好。
北歌捧着中衣回到浴室,她不等萧放开口,先是将中衣搭在一旁的衣架上,接着再次背过身去。
萧放将北歌的动作看在眼里,他从浴水中起身,拿了绢布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从衣架上拽下北歌捧来的中衣穿好。
“转过来。”
北歌闻言慢慢转身,她试探的抬眼,见萧放已经穿好中衣。他的墨发散下来,许是浴室里的光线太过柔和,他整个人望上去,都较平日里少了几分凌厉。
“沐浴了吗?”
北歌闻言摇头。
萧放眼瞧着北歌小心翼翼的模样,直接转身出了浴室。北歌看着萧放离开的身影,一时愣在原地。北歌在浴室里站了一会,又听萧放叫她:“出来。”
北歌走出去,便见浴室外,候着两个军奴,他们抬了新的浴水进来,见她出来,抬起浴桶进了浴室,不一会,又抬着萧放用过的浴水出来。
两个军奴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她,极为规矩。
北歌不敢看身旁的萧放,咬唇跑进了浴室。北歌看着浴桶中热气腾腾的水,一件件褪了衣裳。
萧放站在屏风外,正欲走,却因屏风上映出的婀娜身影顿住脚步。他从前只自己一人在帅帐,倒是不知还有这般玄妙。
北歌脱下身上衣服,又抬手拔下发间的钗子,墨发似绸缎散开铺满美背,她伸手探了探水温,随后小心翼翼的进了浴水。
萧放眯了眯眼,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床榻处走。整个帅帐格外安静,唯有浴室中的水声荡漾不停。
北歌缩在浴水里,萧放让她沐浴是可想……北歌紧咬着下唇,心下想着,无论一会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再拒绝萧放。她不能再退缩害怕,她死过一次,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比含怨而死更可怕,更可悲。
她一定要替父王报仇,她一定要寻回弟弟,护他平安。
北歌思及欲从浴水中起身,身子却顿住,她盯着被汗浸脏了的中衣半晌,终是颤着嗓音:“…侯爷。”
萧放躺在床榻上,紧闭的目缓缓睁开。
“侯爷……”北歌见萧放不回答,只得又唤。突然她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她看着出现在浴室里的萧放颤了颤,接着整个人缩进浴水里。
萧放站在浴桶前,他看着缩在水中愣看着自己不说话的北歌,眉心轻蹙:“何事?”
北歌看见萧放蹙起的眉头,以为他不耐,声音更小:“妾…妾忘记拿衣服了。”
萧放瞧着连下巴都缩入水里的北歌:“衣服在哪?”
“行李在外帐坐榻上。”
萧放从北歌行李中拿了中衣来,搭在一旁的衣架上,正欲离开,却又被北歌叫住:“侯爷…还…还有……”
“还有什么?”
北歌憋红着脸,她不敢看萧放,声音细小如蚊:“…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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