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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到星期四,周六又近在眼前。摸底考试这一波终于过去了,没了考试的压力,教室里又恢复往常的平静和温暖。太阳照进教室,几乎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享受着这个下午课间休息里温馨的柔软。孟盛楠拿着铅笔正在白纸上涂涂画画,薛琳借了她英语笔记本翻着看。
薛琳表情很惊讶:“老师今天讲的你没记?”
孟盛楠说:“你用傅松的。”
“我的天,他的字超级狂草,能认识仨儿字算不错了。”
被腹诽的男生此刻从书里抬起头,看了这俩一眼。那眼神清淡,看得薛琳一抖,忙给孟盛楠使颜色。
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问:“怎么没记?”
俩女生:“……”
这人的思路真和一般人不一样,薛琳憋不住笑转身将头扭向一边。孟盛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回了一句。
“一直智商在线多累啊。”孟盛楠说。
薛琳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那要看什么事。”傅松表情诚恳,“宏观上来讲,念书和智商不能等同,所以你的答案在这儿不成立。”
“等等。”薛琳打断了谈话,扭头看他,“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从微观上来讲?”
话一出,她们异口同笑。
有意思的是,傅松这人说出来的话听的人总是想乐,可关键他还一如既往说的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然后又听见他开口了:“孟盛楠,今天没做笔记你不是第一回,这几天你一直心不在焉,你自己没发现吗?”
事实证明,他说的有些道理。
说起来挺奇怪,她倒是什么也没想,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孟盛楠“挨批”之后默默地转回头反思,接着又滚回原位浪费时间。晚间休息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闷声玩橡皮,聂静推了推她的胳膊示意看窗外。
戚乔敲着玻璃,叫她出来。
她们站在走廊里,风从脚边灌进来。听完戚乔的“现在请假去看宋嘉树表演论”,孟盛楠忍不住惊呼。她百般不愿却耐不住戚乔的死缠烂打,孟盛楠耷拉着肩膀要回教室收拾东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戚乔在她还没开口前已经抢先道:“不许反悔。”
“谁反悔了?”孟盛楠低声咬牙,“我是在想今天的课后笔记我要怎么办,到时候你得帮我搞定。”
戚乔笑眯眯道:“放心的啦。”
于是,在不久前还督促她上进的傅松淡淡的眼神下,孟盛楠低着头背着书包和戚乔一起离开了。路上戚乔骑着自行车,孟盛楠公主似的坐在后座。
她吹着风,感慨道::“大家都在上课,我们出来玩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还来得及吗?”
戚乔骑得累了,微喘着气,话里却掩饰不住的兴奋:“是不是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孟盛楠抿着唇笑了一下,头转开看向身后愈来愈远的学校。傍晚时分,街道那么长,俩人在路上耽搁了二十来分钟,到晨光剧院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幕布掀开,气场很足。
她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当然前边都没座位了。放眼一看,一溜烟儿的年轻学生。大概很多都是慕名而来,真有品位。
宋嘉树真的是个天才少年,唱歌唱得很好,街舞还跳得一级棒,头戴棒球帽,手撑起胳膊支在地上转起360度的大回环无死角简直帅上天。想当年他在校庆晚会上唱崔健的《花房姑娘》,当时大家的尖叫声能把阶梯教室震翻了。
戚乔曾经让她评价一下宋嘉树。
后来,孟盛楠很仔细地想了一下。宋嘉树是那种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帅气,池铮不是。这厮连走路都漫不经心、不拘形迹,笑起来蔫坏,特别能刺激人的心跳神经。可能是她表面太乖巧,其实内心一直渴望叛逆和自由,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就注意到他。
那天直到宋嘉树的表演结束,已经九点了。
孟盛楠看着戚乔鼓掌鼓得手都疼了,扯着嗓子喊宋嘉树的名字。男生表演完直接从后台出来,将她俩叫到外头,戚乔那一脸崇拜的模样简直没有词语能形容。
剧院外面,宋嘉树冷着张脸问戚乔怎么来的。
戚乔说:“自行车啊。”
“今天星期四。”宋嘉树瞥了一眼。
天黑透了,路边没什么人,昏黄的灯光落在三个人的身上。光线所及之处虽说模模糊糊,孟盛楠却清楚地看见了宋嘉树在看戚乔的时候,眼睛里不一样的情愫。于是,她很识时务的先流走了。
江城的夜晚霓虹灯闪,明亮热闹。
她一个人坐公交,到自家巷子外的那条风水台街路口提前下车。车刚开走,她的视线一开阔,就看见街道对面二楼天明网吧墙外拉着一条横幅,上头写着:
江城赛区魔兽争霸第二赛事。
孟盛楠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车链子掉了的那个晚上,他们一群人里有人喊下个月比赛别忘的事儿,她好像是脚下不受控制地就走了进去。
网吧里头人特别多,空气有些滞闷。
“孟盛楠。”西林晓的声音是惊讶加激动,“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外头说有什么比赛。”她找借口。
“你也来看的?”西林晓俏皮一笑,“今天不是周四吗,请假来看的,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个。?”
孟盛楠抿着嘴笑了一下,伸长脖子往里瞅。收银台边上西林晓拉过她往里走了几步,手搭上她的肩膀指给她看。
“最后一排边上那个,正在比赛的男生看见了吗?”
那样一群人同时开始玩起来,热血澎湃的键盘敲击声能把网吧顶给掀个盖,周边围得全是来看比赛的年轻学生,个个青春洋溢。孟盛楠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西林晓说的那个男生身上,仍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位置。
这人还真在。
。
“他可是我们这儿的魔兽王牌,打游戏超级厉害。”西林晓夸他的时候,一张脸都是动态加进行时态,“拿过很多奖牌的那种。”
孟盛楠安静地注视着。
赛事正在紧张地进行。
“多厉害?”她问西林晓。
“总之很牛。”西林晓说,“他经常来包夜,不是打游戏就是屏幕一堆乱码什么的,我看不懂,但我觉得打游戏厉害的人都很聪明。”
孟盛楠很专注地盯着那边。
“长得还好看。”西林晓说,“不过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只可远观。”
孟盛楠将视线收回来。
西林晓狡黠一笑:“不是一类人。”
那边的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孟盛楠和池铮之间隔了很多人,隔着缝隙能看见他神色不惊、慢条斯理地移动鼠标、敲着键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在她犹豫踌躇转头要走的那一瞬间,一群人起哄高吼。她迅速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的他慢悠悠地站起来。
“今晚舞动哥们请客。”他笑得颠龙倒凤。
孟盛楠看了那边最后一眼,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她想起西林晓说的那句不是一类人,沿着那条清冷的街道慢慢走回家。舞动可是江城五星级的饭店,价格不菲。后来回家她上网查赛事奖金,足足上万,怪不得那么大方。他们那样的人,图的不就是一乐吗?
晚上睡不着,她趴床上看《喜宝》。
她的脑子里不断冒出他们那一群人游荡在深夜街道上,勾肩搭背去玩。其中有一人懒懒地笑着,不修边幅、玩世不恭。
第二天去学校,孟盛楠的眼圈有点重。
早上读书那会儿薛琳靠过来看着她,脸色凝重,欲言又止。孟盛楠提心吊胆以为是请假去看表演的事情被发现了,一时之间还有些紧张。
薛琳慢慢开口:“昨晚教务处查人了,得亏你请了假,但是老施听说有人请假去看表演晚会,可能你会挨批。”
不过一件小事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傅松从教室外头走进来:“别听她吓唬你。”
薛琳这才忍不住绷着的脸哈哈大笑,孟盛楠舒了一口气。傅松回到座位上一本正经地翻出书看,到最后竟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说说,请假干吗去了?”薛琳问。
那会儿早读,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去操场走廊读书了。她们那片就他们仨儿。薛琳哪里还想要看书,一个劲地想听她说些热闹话,孟盛楠一五一十地说完了。
薛琳已经凝固,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怎么不叫上我呀?”
傅松从桌兜里拿出王后雄,翻到函数那一块,眼睛仍盯着书,不咸不淡地说:“孟盛楠最近不思进取,我觉得她现在可能已经后悔莫及了,要是再带坏你,那罪过就大了。”
俩女生:“……”
几天之后,有一次她和傅松聊天。
傅松又问她最近学习为什么总不在状态,孟盛楠打着哈哈敷衍。男生看了她一会儿,叹气摇头。事实上孟盛楠也找不到缘由,直到那个周一升旗的早上。
所有人拥满小操场,站得笔直听校长训话。
天还灰蒙蒙的,雾气铺撒在一溜儿的蓝白相间校服上。喇叭里的声音忠厚严肃,违纪学生名字的重音一个比一个压得厉害。
然后——
“池铮。”
她神经都绷紧,听见心底咯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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