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傻了行吗？”朱奇亮一脸担心地说：“你知道这次扫黑组的组长是谁吗？”

    “李耀东。”童磊嘴角勾着淡漠的笑。

    “蒋震……”

    “他是副组长。”

    “吴同伟没有跟你说吗？”朱奇亮说：“李耀东虽然是组长，但是，我们这几个市的扫黑组长是蒋震！蒋震你见过！”

    “我没见过。”

    “今天晚上，不是，昨天，现在都快天亮了，昨天晚上，你们一起吃饭时，带着眼镜的那个年轻人！那就是蒋震！”朱奇亮说。

    “这么会玩啊？呵，这人很狡猾啊……”童磊嘴角勾着不屑的笑说：“你告诉他，要杀要剐随他的便，我童磊是不会做对不起兄弟、对不起朋友的事儿！但凡帮过我磊子的，但凡对我有恩的，我都不会恩将仇报。要杀要剐随他蒋震怎么来。”

    “唉呀！这，这都什么年代了啊！现在扫黑组已经公布了你被抓的消息，也设置了举报电话和邮箱，现在就有不少你的举报信发过来了！你…你该清醒点，能立功就立功！蒋震也说了，只要你有立功表现，就能给你争取宽大处理。”

    “你当我是第一次跟你们这些当官的打交道吗？”童磊勾着招牌式的冷笑说：“朱哥，我现在是尊重你，还叫你一声哥……就你这墙头草的风格，我磊子是一辈子都学不会啊。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我童磊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要是对付人，就冲着我一个人宰！老子承认之前做过不少混蛋事儿，但是，没办法，我们没啥大背景，想要出人头地，不狠点儿能行吗？扫黑？哼，呵，你们说白了，不就是在扫权吗？有些事儿，老百姓听我们的，不听你们的，你们心里痒痒不是？但是，很多事儿，到底是我们公平公正，还是你们公平公正？嗯？朱哥，扪心自问，你觉得我们坏还是你们坏啊？”

    “你怎么说这种糊话呢？”朱奇亮皱紧了眉头说：“现在都这么关键的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呢？你涉黑就是涉黑，你犯法了就是犯法！你跟…你跟我们比什么？我们没有违法吧？”

    “脏……”童磊的表情更为蔑视，勾着不羁的冷笑说：“你们比法大，你们就是违法了，也没人敢怎么你们？但是，我们呢？我们比起你们来，规矩多了！我认识的官不少，恶心人的能占到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但是，能跟老子交心的，也有……吴同伟算一个，程伟也是我好大哥，你让我磊子背叛他们，纯纯他妈的做梦。”

    “你没救了啊你！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现在你还有立功的机会，等明天举报信满天飞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朱奇亮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按在小桌板上，附身说：“童磊，我告诉你句实话，程伟这个公安局局长必须给他拿下来！也必然会拿下来！你要理智分析未来，你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关系着你的生命啊！”

    “对，这关系着我的生命……”童磊的笑多少有些淡漠，最后很平静地说：“……我的命，我自个儿说了算，该死就死……出卖兄弟这种事儿，磊子我干不出来。”

    ——

    朱奇亮从关押房里面出来之后，来到了蒋震的办公室。

    蒋震躺在沙发上，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朱奇亮那表情的时候，就知道他这次的事儿没办成。

    朱奇亮将录音器打开，蒋震听完之后，微笑说：“这童磊挺爷们儿啊。”

    “这人在青鸟市的评价还是挺高的，虽然也干过混事儿，但是，这几年越来越成熟了。”朱奇亮皱着眉头说：“他这么说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我们想再找突破口的话，不太好找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司机小王拎着一大包菜和酒走进来，“跑了好远才买来的，二十四小时的饭店，菜品不是很好。”

    “嗯，给我吧。”蒋震站起来后，走过去接过菜和酒，转身说：“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找童磊聊聊。”

    ——

    工作人员将门打开，童磊躺在床上并没有多少反应。

    听到蒋震往桌上放东西的声音时，他回头看了眼，而后慢慢起身。

    此刻的蒋震虽然摘了眼镜，但是，仍旧能瞧出那真模样来。

    “蒋书记，你这是？搞什么？”童磊皱眉看着蒋震从袋子里掏出一份份的菜。

    “没什么，过来跟你吃个夜宵。”

    “怎么？明天就处决我啊？”童磊嘴角勾着痞笑说。

    蒋震拿出两个塑料纸杯，倒上酒说：“抽烟吗？”

    “肯定抽，有吗？”童磊烟瘾挺大，这会儿都快憋疯了，听到蒋震说烟，眼睛都亮了。

    蒋震直接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烟，放到旁边后，拿出自己的烟递给了童磊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童磊猛抽两口之后，眼神就有些不怎么淡定了。

    他知道蒋震是多么大的领导，也知道蒋震这人多么狡猾，可是，面对眼前的酒、肉和烟，他忽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情愫，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重大改变，他的心情不可能平静。

    “来，”蒋震端起酒杯说：“喝酒。”

    童磊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咕嘟就是一口，“嘶”的一声之后，便开始夹菜吃。

    两人没有说话，碰杯的时候碰杯，吃菜的时候吃菜，烟熄掉之后，又点上。

    两杯酒下肚之后，童磊的眼眶就莫名其妙地湿润了。

    他知道蒋震这是在给他机会，甚至说是最后的机会，而且还是带着饭菜和烟酒来的。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不仅自己这条命能保住，未来甚至还会平安无事。

    但是，开不了口，真的开不了口。

    蒋震将最后一杯酒喝掉之后，拿过烟来点了一根，并站了起来。

    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住身子，而后慢慢走了回来。

    童磊没有喝醉，如此大的精神打击之下，神经异常活跃，他根本就醉不了。怔怔看着蒋震。

    蒋震知道他没火机，从口袋里掏出刚刚装进去的打火机，将打火机放到小桌上之后，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蒋震关上门的一瞬间，童磊的眼泪无声滑落，抽着烟，流着泪，嘴角却还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