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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见四周一片雪白,有些熟悉,但也有些愕然。当她看见病床前的阮承颐时,却是更加愕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怔在那里。
阮承颐穿着休闲衬衣,双唇微抿,十指扣在一起,肘臂搭在大腿上,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
他的神情有几分倦意,见她醒来,略带疲惫的眸子发出一抹柔和的亮。凝视着她,缓缓地拧起了眉心,他喉结微动,发出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醒了。”
只这三个字,却让她瞬间便安下心来,仿佛终于意识到,她已远去了暴雨,远去了洪水,远去了泥石流,远去了天灾,而她来到他身边,他的身边,就是最安心的地方。
宋乔几乎是扑在了阮承颐的身上。她将他抱的紧紧的,这几日心里的恐惧,疲惫与委屈,此时都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她哽咽着,鼻子酸酸的,霎时流出泪来,却只说出两个字:
“阿颐——”
他微微一顿,双唇抿了抿,然后借势站起身来,搂住她的腰身,向前一步,膝盖抵在床上,一手挽着她的腰,一手随着腿膝的力将她压在床上。
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俯下头,便吻住她的唇。他重重的辗转吸吮,像是索取,又像是发泄,压着她的力道并不大,却让她也反抗不得。
宋乔忘记了反抗。也忘了呼吸,被他这一番动作惊愕的没有一丝反应,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弹,睫毛上凝着几滴晶莹的泪水,微微颤动着。
大概是终于意识过来,她挣扎了一下,试探着发出声音,却成为暧昧的:“唔……唔……”
阮承颐顺势攻破她的牙关,舌尖灵巧探入,寻到她的舌,带引着迅速而强势地纠缠在了一起。她隐隐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怒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再一次被吓傻。
阿颐……
宋乔浑浑噩噩地再次失去意识,僵在了床上一动不敢动。阮承颐撑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辗转折磨着她的唇,察觉到她竟然一直忘记了呼吸,他才终于松开她的舌,撑起手来,从病床上直起了身。
他走去桌边,背对着她,身形修长直挺。不一会,便端来一杯水,他的声音淡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把药吃了。”
要不是因为他的唇嫣红润泽,以及幽沉的眼中有着刹那闪过的火花,她几乎觉得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宋乔动了动嘴唇,手无足措地接过来,结果喝水的时候快了一点,又呛到了。她脸咳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突起,自己也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不仅生起自己的闷气来。
阮承颐看她将药都吃下,才坐在椅子上,动作不紧不慢,抬眼望她的时候似乎漫不经心,但仔细一瞧,回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紧锁着她。
她脸色有一抹不正常的坨红,扁着嘴,那嘴唇殷红微肿。眸里似有几分委屈,眼珠轻轻垂下,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风情无限,幽然生姿。阮承颐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沉敛了几分。
她不会知道自己在看见y市发生泥石流的新闻时的心情。交通受阻,信号不通,他拨打她的电话直至手机没有电关机,心一寸一寸沉下来,就像是与她相隔一扇门的距离,而她在里面,音讯全无。
没有人知道,他甚至也会有那样失态的时候。那时他正在公司开会,听见这个消息,脸色骤沉下来,几乎是仓皇地宣布本次会议到此结束,然后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逃离一般地到办公室找到程颖,让她仔细搜寻本次y市泥石流的新闻。
结果果然是她所拍摄的地点,那个夜晚就开始下暴雨的地方,涨洪水,山体滑坡,他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几人失踪,几人死亡,这些消息,一个也没有,他更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仓皇而无措,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深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地拨打着宋乔的电话时,手指都在颤抖。
下午时候,本应该是她回来的时候,她却音讯全无,生死未知。他按捺着,平复下来,直到第二天也过去,他再也无法等下去,拟定好飞行计划与航线,又冒着风雨前行去找她。
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他在飞去y市时,脑海里浮起她的音容笑貌时,想起那晚在医院时,她无意识地将他的手包裹在她的软软的肚皮前,那样温暖又真实的温度,心里便狠狠揪疼起来。像是心被撕裂了一道口,那里在滴着鲜血,无人能懂,只有他自己承受。
他在害怕。
他只有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一遍遍地麻痹自己,抿紧了唇,巨大的恐惧袭来,他害怕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直到指尖攥的苍白,甚至泛青。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陪着她一起长大。她将所有的心事说给他,他一步一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她的一切他最明白,她的人生他总第一个参与。他看着她喜欢别人,又失恋,经历了恋情,又分手,到如今,她终于待在他身边。
而她竟然生死不明。
**********
宋乔因为这次拍摄之行,得以换来不短的假期在家修身养性,她感激涕零,发誓不愧对组长对她的重托,一定完成下次的使命。
然后她满怀期待地再一打听,问陈梓阳:“下次的拍摄地点在哪?”
陈梓阳:“z镇民族风俗部落。”
她默默咽了一口口水,风化了。
从公司回到家,打开门,宋乔悄悄往里望了一眼,屋子安安静静的,阮承颐似乎不在家。
她松了一口气,把钥匙放在玄关上,垂着头往里走。
自从昨天突如其来的吻之后,她面对他时总感觉关系似乎微妙了许多。他仍如以前一样,寡言冷漠,神情淡淡,什么也未曾多说,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定力却不如他那么好,脑子里有许多个为什么,比如他是怎么知道y市的突发情况,又是怎么去的y市,怎样将她带回来的。
但她又一想,他从来便是寡言细致的人,之前一次她大姨妈造访,导致小腹挛痛,痛得大汗淋漓,醒来却就已经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他则一直守在她的床前。他从来是这样令她安心的存在,他也总会比她有办法,像是什么也难不倒她。所以,她又何必去问他是如何将她带回来的呢?
哪怕泥石流,哪怕交通受阻,哪怕信号不通,只需睡一觉,他便会存在在她眼前,如此温暖,如此心安。
只是,那个吻……
却一瞬间问不出口,一时间想起小时候她莫名其妙强吻他的两次经历,觉得头有些大。
他确实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最自律又最优秀的人,从不曾见过他有过什么绯闻,也不曾对一个女生纠缠不放。他性情冷淡,对任何事也从来都漫不经心,然后轻轻松松就得到。大概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一直强迫她,比如他总会皱着眉,对她说:“不行”,或者“我不允许”,或者“你要记得你是女生”,或者“放学我给你温补一下习题”,或者“你以后再也不许”……
她惹了麻烦就找他来替她摆平,他就会这样皱着眉头“你以后再也不许……”,有时她也会弯起眼睛对他笑,期待又无害的,扁着嘴,比如让他勾画重点,让他陪她看最新上映的电影,让他帮忙抚养几天同学的小猫,他就会无可奈何,假装威严的拧起眉,教训几句,然后总会达成她的心愿。
他们的相处模式如此固定又熟稔,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了,却突然因为一个吻,而悄然升温发酵。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些年来,他竟是一直都是顺遂自己的心意的。
赶紧摇摇头,宋乔将这些想法压下,她一定是发烧烧的脑子都糊涂了,竟然会以为阮承颐喜欢她,拍拍脸,她呼了呼气,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她想,她已经找到工作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最迟下下个月,就要搬出他的家了。
嗯,一定是阮承颐那个妖孽祸害人,这些天老是住进医院,一醒来就看见他,搞得她神经兮兮起来,心里都变得这么细腻婉约了。蓦地身子抖了抖,她恶寒地觉得自己果然又矫情起来了。
她就着桌上的半杯水喝下去,给自己压压惊。
却不知阮承颐从哪里忽然出现,穿着家居服,向她走来,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修长,声线极为低雅动听:“杯子是我用过的。”
“噗”的一声,宋乔口里的水差点喷出来,杯子被僵硬的握在手中,霎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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