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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鹤一嗓子窜得老高,他吓得反射性就要跑,但是见莫琳琅离鬼那么近,他怕出什么意外,强忍着害怕说道:“莫小妹子,一会我把这个东西引来,你见到机会就赶快跑!”白衣女鬼一张脸惨白,眼睛耳朵边挂着血痕,看起来非常渗人。她蹲在房梁上,突然轻飘飘飞到柱子边,绕着院子一边飘一边哭:“我死的好惨啊。”
漆黑的夜色中,一袭白影飘来飘去,惊悚极了。白千鹤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女鬼的速度对他来说并不算快,白千鹤可以轻松地追上女鬼。然而因为害怕,白千鹤对女鬼束手无策,只能惊慌地在院子里躲。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要不客气了!”
莫琳琅站在窗户后,冷不防说:“你也是水鬼吗?”
正在你追我赶的鬼和白千鹤一起顿了顿。莫琳琅平静地伸手,指着湖边,面无表情地对女鬼说:“她说她也是水鬼,已经在湖底泡了十八年。她在水下面很冷,你能留下来陪她吗?”
莫琳琅说的像模像样,仿佛那里真有一只鬼一样。白千鹤头皮都炸起来了,白衣女鬼的动作停滞,一时忘了继续追白千鹤。
“怎么,你看不到她吗?”莫琳琅大而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白衣女鬼,说,“她趴在湖边那块石头上,正看着你呢。”
白衣女鬼脸上表情明显变了。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其他人闻声赶来,女鬼借着机会跳出院子,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几乎就是白衣女鬼消失的刹那,周劭推门而入,李朝歌和顾明恪也随之出现。白千鹤看到李朝歌的时候,眼睛里泪都要出来了:“公主,你终于来了!"
李朝歌视线飞快地说过院子,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莫琳琅点亮了一盏灯,安静地擎着灯从屋里出来,说:“没什么,有一个人装鬼吓我,已经跑了。"
白千鹤惊讶地瞪大眼睛:“那是假的?”
莫琳琅点头。她从小就能见到鬼,断头的,开肠破肚的,血肉模糊的,各种死状不知看了多少。
那只“鬼”只是画了个大白脸,眼角、嘴角涂上鸡血就跑过来吓莫琳琅,怎么说呢,莫琳琅觉得很无聊。
莫琳琅五岁时看到的鬼,都比他强。
白千鹤长呼一口气,腿肚子都发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看到鬼了。"
莫琳琅很认真地回答他:“水里那只是真的。”
白千鹤气出到一半,顿时噎住,脸色颇有些不上不下。莫琳琅见白千鹤没反应,以为他不信,特意指给他道:“就在那里,穿着绿衣服,她正对你笑呢。”
白千鹤脊背涌上一股战栗,手臂上汗毛都站起来了。白千鹤僵硬地笑笑,不敢回头,干巴巴说:“这种事,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李朝歌顺着莫琳琅指的方向看了看,轻笑一声,说:“你这副小白脸长相,还挺讨女人…不对,女鬼喜欢。”
“不了不了。”白千鹤一脸菜色,苦唧唧躲到周劭身后,说,“承蒙厚爱,消受不起,还是算了吧。”
湖面上黑森森的,宛如潜伏着的巨兽,躲在水下静静地观察着岸上的人。风吹过湖面,发出粼粼轻响,几块开裂的石块伫立在湖边,除此之外湖边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人。
白千鹤梗着脖子,都不敢回头。顾明恪看向湖边,水面上泛起一阵圆圈状的涟漪,混在夜风掀起的波纹中,很快消失不见。
莫琳琅轻轻咦了一声,疑惑道:“她怎么走了?”
李朝歌了悟,那只水鬼原本想要做些什么的,但是她看到顾明恪,感受到威胁,就赶紧沉到湖底了。李朝歌本以为有一场打斗,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她收了剑,一回头见白千鹤还是那副鹌鹑模样,嫌弃地拍了他一巴掌:“水鬼已经跑了。人家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怕,你却被吓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白千鹤欲哭无泪,他和莫琳琅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怕鬼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小姑娘都太可怕了,李朝歌这种怪物就不说了,莫琳琅一个看着纤瘦文弱的小娘子,竟然能每天对着鬼魂而面不改色,吃饭睡觉什么都不耽误。白千鹤想到自己还和莫琳琅同桌吃过饭,顿时肃然起敬。
刚才那个“白衣女鬼”跑到一个阴阳眼面前装鬼,吓唬人不成,反而自己被吓得屁滚尿流。白千鹤想想,都不知道该怜爱那个装鬼的人,还是该怜爱他自己。
他竟然是队伍中最正常的一个人,救命啊。
李朝歌到屋里去看“白衣女鬼”留下来的痕迹,顾明恪和大理寺其他几人在院子里寻找线索。李朝歌出来时,听到白千鹤缠着周劭,喋喋不休道:“周兄,跟你商量件事如何?我想和你换房间。”
周劭的房间四面都被围住,没有任何湖景,完全建在地面上。相较于其他湖景房,视野自然落了下乘。周劭说道:“当时你不是抢着要住水边的房间吗,怎么现在又要换?”
白千鹤一脸苦涩,他抢着住湖景房时,并不知道湖里有鬼。现在他不想看到任何和水有关的东西,甚至连藏剑山庄的水都不太敢喝。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从湖里打的水,这种事越想越恐怖。
@李朝歌内心里十分嫌弃,她绕开白千鹤,和顾明恪说:“湖里那个鬼看起来不是新死的,莫琳琅听到水鬼说她在湖水里泡了十八年,这个时间应该是对的。”
顾明恪点头,赞同道:“看来,藏剑山庄的人也知道闹鬼,所以故意装鬼吓我们。难怪庄主极力邀请我们入住藏剑山庄,原来目的在此。”
李朝歌嗤笑一声,不屑道:“他们装鬼之前,也不打听打听镇妖司是做什么的,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说完,李朝歌朝旁边瞥了一眼,改口风道:“除了白千鹤。”
白千鹤正和周劭交换钥匙,听到这话,疑惑地回头:“我怎么了?”
李朝歌不想理他。幕后之人大费周折安排了这么一出,做的不错,只可惜选错了人。
吓白千鹤的话,那还是一吓一个准的。
大理寺的人没想到这个案子越牵扯越多,刺史死亡的事还毫无头绪,这边又冒出许多线头,甚至连水鬼都扯出来了。大理寺三人用力搓了搓脸,一脸崩溃问:“顾寺丞,现在该怎么办?”
顾明恪抬头望了眼天色,说:“已经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等明日,他们还会有动作的。”
大半夜的,他们总不能跑过去质问洪城源,有什么事都得等到天亮再说。众人也确实累了,确定莫琳琅的院子里再没有不正常的东西后,就相继离开。
第二天一早,李朝歌换好衣服,丫鬟来传信,说庄主在前厅准备好了早膳。李朝歌去用膳,洪城源一见着他们,就迎出来,不断拱手赔罪:“诸位贵客对不住,昨夜庄上闹鬼,让诸位受惊了。”
“庄主不必客气。”李朝歌淡淡拦住庄主,说,“镇妖司的职责便是降妖除魔,捉鬼缉恶。区区一个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庄主不必在意。”
李朝歌话里有话,庄主听了,笑容不变,说:“公主没被吓到就好。诸位请坐,我自罚三倍,给诸位压惊。”
李朝歌等人次第落座,分席而食。李朝歌用筷子夹糕点,不经意般说道:“贵庄已被水鬼困扰许久了吗?”
白千鹤刚咬了一口包子,听到李朝歌的话,顿时没胃口了。这种事情,一定要放在饭桌上谈吗?
洪城源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怕诸位笑话,便直接说了。我是练武之人,本不信鬼神,但是鬼怪之谈在女眷中却非常流行。总有人说在花园后湖中撞鬼,甚至有丫鬟在阴雨天看到一个女子不断往湖心走,她们怎么喊也不停,她们壮着胆子一拉,发现对方湿淋淋的。丫鬟们被吓破了胆子,连我夫人也很害怕,一旦天黑没人敢往湖边走。我本来不屑于这些无稽之谈,但为了安夫人的心,还是屡次请高僧上门作法。只可惜没什么用处,山庄里闹鬼的传言依然盛行。”
李朝歌应了一声,这时候对面一道席面上传来杯盏打翻的声音,李朝歌闻声望去,发现是昨日见过的一个年轻人,似乎叫华凌风,不慎把杯子撞翻了。他看起来右臂不太舒服,连杯子都端不稳。华凌风见众人看来,非常抱歉,立刻站起身赔罪道:“抱歉,我失礼了。”
华凌风身边的年轻人接话道:“大师兄,你右胳膊上有伤,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贵客让我们来陪着就好。”
华凌风是洪城源的大徒弟,接话的是二徒弟。华凌风脸色已经羞得通红,抱着拳不敢抬头。洪城源面色淡淡,说道:“凌风,任放说得对,你回去歇着吧。”
师父发话,华凌风没什么反对的余地,行礼后就退下了。等华凌风走后,洪城源看向李朝歌和顾明恪,赔笑道:“徒儿拙劣,没见过大世面,让两位见笑了。"
李朝歌轻轻笑笑,不做评价。而顾明恪已经放下餐具,他拿起帕子,仔细拭过自己每一根手指,道:“多谢庄主款待。我们还要查刺史一案,不容耽误,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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