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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 32 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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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

    正瓷在原地,有人唤她。

    是辛筱禾,正托着“大风车”的杆子从连廊走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女生,皆是满头大汗。

    “你杵在这干嘛呢?”辛筱禾走近,问道。

    “给家里打电话。”盛夏说。

    辛筱禾把杆子递给同学,等人都走了才问道:“怎么了,没事吧?你看起来不太好。”

    有这么明显吗?

    盛夏紧了紧手机,灵光一闪,问道:“筱禾,我能暂时,把礼服之类的放在你宿舍吗?”

    辛筱禾微讶,却也没多问,点头说:“当然可以啊!现在就拿去吧?”

    盛夏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好呀,谢谢你。”

    “总这么客气?”辛筱禾作势要揽盛夏的肩,又看看自己满身的汗,讪笑,“走!”

    她们回教室取礼盒,盛夏座位边却围满了人。

    准确的说,是围着张澍的座位。

    一群男生聊着即将开幕的NBA常规赛,谁又看好谁了,那支队伍换教练了,那支队伍又后继乏力了,新的明星诞生了,中国的球员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了…

    辛筱禾雄赳赳地加入了讨论,盛夏站在人群外一脸茫然,若为兄弟故,姐妹皆可抛?

    侯骏岐第一个注意到盛夏,拍了拍占用盛夏座位的男生,“起开,女神来了。"

    众人回头。

    张澍也随之扭头,对上女孩忽闪忽闪的眼睛,又移开视线。

    她什么时候能把妆卸了?

    眼睛又水又大,看着能游泳。

    “对啊敢坐女神座位你活腻了,快起来哈哈哈!”

    “我的错我的错!”

    “压球队不如先压压表白墙上哪个女神赢了好吗?”

    每次大型活动结束,校园表白墙小程序就热闹非凡,已经不是树洞,就是图个好玩。校园“顶流”多半在这诞生。

    “我刚刚已经刷到好多盛夏的贴了!"

    “陈梦瑶呢?”

    “呃,也很多”

    “打开数数快!”

    一群人闹腾着,还辟出一条道来了,盛夏进退不得,这样坐回去,任人调侃?

    而且,只有她和张澍坐中间,周围一群人站着,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盛夏拍拍辛筱禾:“筱禾,现在走吗?”

    辛筱禾显然也看出来,盛夏眼下适应不良。

    “啊,好,走!”

    侯骏岐问:“上哪去?”

    辛筱禾没好气道:“女生宿舍,你去不去?”

    侯骏岐:“您请便。”

    盛夏弯腰,准备从座位中间的书箱上抱起礼盒,一支手臂伸过来,“不用帮忙吗?”

    盛夏动作一顿。

    点破自己的小心思后,似乎他的声音都带着某种磁场,扰人心神。

    离得近,那股青草暴晒的气息又盈满鼻息。

    盛夏心跳乱了节拍。

    她抱起礼盒,才回答说:“不用了,谢谢。”

    张澍浅浅皱眉,这两句话与平日语气无异,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那等你一块吃饭?”

    寂静了。

    刚才还喧闹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虽然大伙都知道,盛夏在张澍亲戚那午托,经常会和张澍、侯骏岐一块吃饭。

    但是,空气里“滋滋滋”的电光是怎么回事?

    砰、砰、砰。

    盛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处独占一隅,如沸腾的酒精。

    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不要让任何人听见。

    他为什么忽然大庭广众的发出“邀约”?难道那些流言,他没有听说吗?

    也许听说了吧,他只是聊骚而已。

    她听见自己心底微弱的声音。

    “不用,我中午和筱禾吃食堂。”她回答,然后转身,率先离开了。

    辛筱禾赶忙跟上,满脑疑惑:?刚没说啊?

    两个女生离开教室,众人八卦欲望爆发,但却无人起头,只是嘻嘻哈哈挤眉弄眼打趣着。

    “散了,干饭。”张澍站起来,打发人走。

    “唉,阿澍,你到底选谁啊?”

    终究有人按捺不住,问了。

    张澍低头收拾书包,就在侯骏岐以为他又要回答“无聊”的时候,张澍开口了,声音淡淡:还用问?选易建联。”

    “谁问你易建联了!”

    张澍书包往肩上一挂,笑了声,“走了。"

    “没意思!”

    “瞎!不好玩儿!”

    侯骏岐眼珠子提溜转,想通了什么似的,忽然拍桌而起,对失望群众说:“这还不明白吗,选自己人啊,傻逼!”

    然后他得意洋洋地跟上了张澍。

    开幕式过后就没高三什么事了,他们正常上课,但总能听到从运动场传来的尖叫声,也总有高一高二的成群结队经过教学楼,呼呼喝喝,好不吵闹。

    @最离谱的,还有学弟专门到六班看盛夏。

    几个少年大喇喇趴在六班门口朝里看,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的表情。

    看到盛夏,其中一个喊道:学姐,加个Q.Q行不行?”

    盛夏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情况,在二中也没有过啊。学霸们,都这么活泼(不要脸)的吗?

    侯骏岐站了起来,挡在前方,叉腰:“不是说了学姐是学长的,还敢在这喊?”

    学弟们笑呵呵,也不惧,回问:学姐是学长你的?”

    侯骏岐语塞,“那,那必然不是了。"

    “那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是那只‘摔跤吧,皮卡丘’吧?”

    “小兔崽子!”侯骏岐卷了一本书砸过去,几个少年乐呵呵地躲,但就是不走。

    班里笑成一团。

    @“盛夏,老师叫你。”

    教室后门忽然传来好听的男声,众人都看过去。

    是张澍。

    他刚从王潍办公室下来,神态不算友善。

    莫名的,那几个学弟消停了。

    侯骏岐也愣了愣,阿澍什么时候管老王叫老师了?

    “嗯?喔。”盛夏犹疑,老师找她干什么?是不是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传到老师耳朵里了?

    她叹了口气,忐忑不安地起身。

    与张澍擦身而过的瞬间,听见他倾身在她耳边说:“老师没叫你,水房等我。”

    盛夏脚步短暂停顿。

    他,他在说什么?

    他又在干什么啊?

    刚才那几个学弟闹,这会儿几乎全班的眼睛都看着她,而他在众目睽睽下与她耳语。

    靠那么近盛夏耳朵发烫,也没有心思去观察班里同学的表情,快步出了教室,几乎是小跑上楼。

    教室里,一个个眼神戏谑。

    张澍面无表情,拿起水杯,又从盛夏桌子上拿起她的杯子,走出教室,往水房方向去了。

    全程都没搭理那几个眼神好奇又挑衅的学弟。

    啥意思?

    他是给盛夏,接水呢?

    那几个学弟也了然了,敢情学姐真是学长的?

    盛夏从二楼绕一圈回到一楼水房。

    这时候水房没人,她讷讷站在一旁,发呆。

    瘦长的指节在她面前晃了晃,少年戏谑的声音传来,“一夜成名招架不住了?”

    盛夏抬眼,张澍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挑了挑眉,一双眼睛很亮。

    他眼睛其实不算大,形状狭长,单看显得凌厉,但因为长着一双好看的卧蚕,中和了锐利感,增添了些少年气,笑起来右边嘴角扯动的幅度更大一些,有点痞,又显得漫不经心。

    盛夏没有见过两种矛盾感在一张脸上能够如此相得益彰。

    @宜动宜静,可威严也可少年。

    他是女娲的宠儿。

    “是不如你习惯。”盛夏答。

    这语气,带着愠怒,闻所未闻。

    张澍眉头一提,歪着脑袋观察她,目光戏谑又研判。

    这么近才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只是不黑,偏棕,显得软绵,也不怎么翘,直刷刷盖住了整只眼睛。

    难怪一化妆,那睫毛掀上去,眼睛亮了几百瓦。

    不过,听说睫毛直的人脾气大,她怎么不是?又或者,藏起来了?

    张澍低头询问:“你是在发脾气?”

    盛夏没答,敛着眉,才看到他手上的杯子。

    她又抬眼,“你拿我杯子干什么?”

    张澍兀自转身,打开水阀,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接满了,他拎起来看了一眼,好笑道:“你这杯子,

    中看不中用啊,看着挺大,就装这么点?”

    难怪她每个课间都要往外跑。

    他话题过于跳脱,盛夏不自觉顺着答:“因为是中空的,要隔热。”

    “哦”他拉着长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挂着笑。

    好像在说“我哪能不知道”?

    盛夏才发觉被调戏了,不想“露出娇羞的表情”满足他的恶趣味,可他刚才算是给她解了围,总归不好摆什么脸色。

    她鼻息里叹出一口气,不再言语,感觉脑子里乱做一团,还来不及理一理,就有人谈笑着进了水房。

    几个女生看见张澍和盛夏,不约而同地站定,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明明他们只是相对而立,可怎么,磁场如此不同寻常?

    盛夏从张澍手里抢过自己的杯子,低头快步出了水房。

    像是落荒而逃。

    张澍一怔,看了眼空落落的手,笑了声。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满眼兴味。

    盛夏回到教室,那几个学弟已经走了,同学们看见她手里拿着水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盛夏目不斜视,坐回座位,看着黑板呆了几秒,然后抽出一本笔记本,安静地看。

    如果忽略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她的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遗世独立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视线都与她无关。

    侯骏岐直觉小姑娘不太正常,但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待张澍回来,侯骏岐瞪着眼,满脸写着“啥情况”?

    张澍没理他,撑腮放肆地打量盛夏。

    她在看她的读书笔记,上边密密麻麻抄着一些好词好句,还有诗歌。

    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

    读诗可以解暑热。

    她,很热?

    南理无秋,几乎是一夜入冬,眼下虽然已经是秋的节气,却没半点秋色,十一月的天,还是夏日风光。

    不过温度已没有八九月那么高,偶尔一阵凉风袭来,称得上凉爽。

    所以她的热自然不是天气的过错。

    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刚才说她一夜成名,玩笑开大了?

    当下,只见她翻了页,在空白处写了什么,然后阖上笔记本,拿出书准备上课。

    铃声打响,张澍从抽屉掏书,身体因为掏书的动作朝盛夏那边倾斜了些,就见女孩如惊弓之鸟,

    倏然缩过身子,离他远远的。

    而她手肘因为忽然抽离,把读书笔记给弄掉了。

    张澍动作停住,有点懵是怎么,他有瘟病近不得?

    见女孩浑身写着“抗拒”二字,张澍脸色沉了下去,就着姿势,捡起她的笔记。

    笔记摊开在折页位置,张澍就这么看到了她刚才写的字。

    很大的两行字,占据了一页纸的中心位置。

    不似笔记,更像自我警醒一任闲言碎语多,唇枪舍刃又如何?

    尘泥怎解冰心洁,我自逍遥我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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