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谢姑娘来了。”

    萧老太太的院子里，姜芙正和她唠家常。

    姜芙不是嘴巧的人，但她擅长聆听，而且困在后宅多年，听到的八卦趣闻也少，丫鬟婆子们说个烂大街的笑话都能让她捧腹大笑。

    这样捧场的人儿，谁不喜欢拉她说话。

    老太太就看着一屋子的人打闹，嘴角的笑就没压下去过。

    她的院子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姜芙讨喜，没来多久就跟院里的人打成一片，老太太对她更加喜欢了。

    不过谢婵的到来，让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丫鬟婆子们皆冷下脸，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

    说起来，她们之前对这位谢大姑娘也是很喜欢的。

    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她的气度风华不凡，再加上外面把她跟萧荆凑对的传言，她们还真将她当未来主子对待过。

    可哪想到传闻也有不靠谱的时候，这位谢大姑娘就是美女蛇蝎，毒得很。

    姜四姑娘多乖巧的人，她都能狠下心来欺负，实在是毒妇心肠。

    众人都为姜芙打抱不平，很是看不上谢婵。

    老太太也沉下脸让人进来。

    姜芙坐在她身边，想退下，被老太太拉住。

    “那些坏了心肠的人都敢出来作妖，你躲什么，有老婆子在，别怕！”

    别看老太太年纪不小，可力气极大，姜芙被她牢牢按在身边，挣都挣不开。

    谢婵很快就跟在丫鬟后面进来。

    她今日穿了件素白的衫裙，头上也只簪了支珠钗，素面朝天，只是那双眼睛却泛着红肿。

    谢婵容貌姣好，平时是娴静温柔的长相，如今扮起柔弱来，还真有几分可怜。

    但在座的除了姜芙主仆，哪个不是从后院里历练出来的，她这副装扮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假。

    老太太握着姜芙的手，对待谢婵却没有了那分温柔。

    “谢姑娘见老婆子有何事？”

    “老太太，姜四姑娘......”

    谢婵嗓音颤颤，扑通跪在了两人身前，把老太太都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快把她扶起来！”

    几个丫鬟上前来扶，谢婵却挣扎着不肯起来，还向前膝行几步，俯身给两人磕头。

    “老太太您别拦我，这是我欠姜四姑娘的。”

    她说着，又给姜芙磕了几个，青石板砖极硬，她的额头很快就青红一片，隐隐渗出血丝来。

    姜芙侧了侧身子，想躲过她，可谢婵此次来是做足了样子，什么面子里子都放弃了。

    “姜四姑娘，我不知那药膏有毒，不然定不敢给明月公主用，人都说不知者不罪，我技不如人，以后定会精进医术，请姜四姑娘原谅我这一次吧。”

    谢婵嘭嘭给姜芙磕着头，大有姜芙不原谅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姜芙抿唇，心中涌出一股怒气。

    “谢姑娘怕是找错人了，受害者是公主，你求我原谅又有何用！”

    谢婵动作一僵，她当然知道受害者是明月公主，可她进宫几次都没能见到公主的面。

    外面的传言愈演愈烈，她们谢家的名声都败坏完了。

    祖父称病不管事，父亲又是个蠢笨的性子，就剩她这个给明月公主治脸的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谢婵恨啊，她根本不知道那药膏有毒，若知道她绝对不敢给明月公主用的。

    只是见不到公主，如今她只能求姜芙。

    原本以为姜芙软弱的性子，她哄一哄这事就会过去，哪想到这小贱人也变得牙尖嘴利。

    谢婵袖中的手蓦地攥紧，脸上依然是委屈可怜的表情。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姜四姑娘不原谅我是应该的，可我的为人老太太也是知道几分的，绝做不出下毒的事来，而且要知道姜四姑娘已经给公主治好脸，我也不必费尽心思给公主找药膏。”

    呵！

    这是要将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去，而且她胆子还大到拉萧老太太做担保。

    院里的婆子们眼神鄙夷，到底是年轻，即使有城府也掩饰不好。

    比起先皇后宫中那些妃子们争宠，谢婵这简直就是炮灰的级别。

    婆子们都看不上她，对姜芙更加怜惜了。

    谢婵跪伏在地上，双眼落泪，配上她那磕破的额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姜芙欺负她了一样。

    萧老太太冷哼一声，这女人多大的脸才会觉得自己会帮她说话。

    尤其谢婵欺负的还是她未来的三儿媳妇。

    老太太握住姜芙的手，冷冰冰朝谢婵说道。

    “老婆子倒不知自己跟谢姑娘熟稔到这地步了，你的性子应是亲近人知晓，老婆子与你没说几次话，又怎么能了解。”

    “老太太？”

    谢婵脸色尴尬的青红一片，说起来，她敢拉老太太担保也是因为之前老太太待她亲近。

    萧荆年纪大了，身边还没个女人，跟他唯一传过绯闻的也就谢婵。

    那会儿的老太太是真将谢婵当儿媳妇看过的，当然对她态度好。

    不过老太太后面和她接触几次，不合眼缘，加上萧荆也不喜欢，她就歇了心思，哪想到谢婵当了真，以为老太太对她很满意。

    这也是她敢把老太太拉进来的原因。

    可没想到，原本以为必赢的场面突然被打脸。

    谢婵脸色很是难看，“老太太，您之前说过我温柔善良的......”

    老太太撩了撩眼皮，语气淡淡，“你也说了是以前，老婆子走眼了还不行？”

    谢婵：“......”

    她这下是真的懵了。

    这和她预料到的不一样啊，她都做到这地步了，姜芙不原谅她就罢了，连老太太也与她撕破脸。

    她唇色苍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还觉得不够，嘴唇轻抿就是更多让谢婵崩溃的话吐出来。

    “阿芙说的没错，你该道歉的是明月，若觉得阿芙性子软就想骗过她，让她替你去承担明月的怒火，这就大错特错了，女子有心计不是坏事，可若这心计都是害人的，那不如没有。”

    “谢姑娘聪明是聪明，可人啊，有时候太聪明了，只会适得其反。”

    “阿芙乖巧，若旁人想欺负她，也得看看老婆子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