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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南烟万万没有想到,沈老太太会是这般凛然态度。她原先以为,沈老太太最起码会给夏弦月留几分薄面,好言相劝几句。却没想到,她赶客赶得如此决绝快速。
“奶奶。”进客厅后,南烟叫她。
沈老太太似是累了,靠躺在沙发上,深深合眸,若有似无地哼了声。
南烟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烟丫头,有的时候,礼貌教养都是给该给的人的。”沈老太太平直的语调缓缓响起,声音虚弱,却很有力,“锦琅府的裁缝师傅不会参加任何比赛,你也不能自降身价去参加别的旗袍品牌的比赛,即便是邀请你去当评委,都不行。我老太婆活到现在,活的确实越来越不体面,可人越不体面,越要面子好虚荣,只要辉煌过一天,就不能做降低身价的事儿,明白吗?”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去参加。”
“小徐这外甥女看上去好像很机灵,干的事儿却不够漂亮。我哪天派人去夏家登门拜访一下,她爷爷和我还是老相识,小时候总跟在我和你齐爷爷身后跑。”
“是吗?”南烟不知道这事儿。
“嗯,我和你齐爷爷向来都不搭理他。”
南烟笑了。
正好厨房的人出来,已经到了晚上用餐的时间点,于是祖孙二人前往餐厅用餐。
院子外的围墙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
路两旁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绿荫蓊郁。路灯发出的昏蒙灯光隐藏在树叶里,拓下一地支离破碎的剪影。远远袭来一道光柱,将其撕碎。
黑色宾利停在南家祖宅大门。
后座的齐聿礼下车后,却被人叫住。
“齐聿礼。”
是个女声。
齐聿礼循声望去,面色寡淡。
路旁停了辆白色的宝马,驾驶座下来一人,离得近了,齐聿礼看清她的脸后,才发现那是他的老同学。等她靠近的时间,齐聿礼并没开口说话,他不是主动打招呼的人,也向来疲于交际,懒得应酬。
夏弦月走到近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温柔笑意:“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齐聿礼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丝毫起伏,等待下文。
“我过来看望沈老太太,顺便想问一下能不能邀请南烟参加旗袍大赛的事儿。其实这个旗袍大赛虽然是丝禾主办的,但是国内好几家传统旗袍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齐聿礼冷淡地打断她。
即便遭受冷待,夏弦月嘴角也依然弯着:“我只是希望南烟能够清除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她甚至都没了解过这个比赛就拒绝,而且还是被你和沈老太太拒绝你们都不考虑她的意见的吗?还是说,南烟的意见并不重要?她的事情,应该她做主才对。我想和她单独聊聊,行吗?”
昨晚的聊天最后,夏弦月试探询问的消息,直至两个小时后才得到齐聿礼的回复。
【南烟不会参加任何旗袍大赛,望夏小姐打消这个念头。】
“昨晚就是南烟拿着我的手机和你聊天。”齐聿礼没什么情绪地抬眼,话语里也没有一丝温度,“夏小姐,我的意见从来都取决于南烟的态度,你凭什么觉得她的事情是由我做主的?”
南烟才是做主的那一个。
齐聿礼不过是看她脸色行事罢了。
意会到他话里的深意后,夏弦月的脸色一变,身形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齐聿礼没有给人好脸色的温柔,甩下这么句话后,转身进了南家祖宅大门。
宅邸里一片祥和温馨。
南烟和沈老太太正在享用晚餐,见齐聿礼来了,沈老太太热切地喊他,无奈又宠溺地开口:“聿礼,平时你是怎么养烟丫头的?吃几口就说饱了,肚子上没半点儿肉,怎么就饱了?”
“我吃了一碗米饭!”南烟也无奈,示意齐聿礼看自己面前的空碗,颇有种理直气壮地告状,“整整一碗。”
“你那个碗才多大?”沈老太太不屑,“肉也没吃几块,你是兔子吗?成天就吃青菜。”
“不想吃肉,好油腻。”
“哪儿油腻了,都是瘦肉。”
“没胃口。”
南烟怏怏地拿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肉,扒拉了半天,默默把肉夹到了齐聿礼的碗里。
齐聿礼:“我不是垃圾桶。”南烟:“未婚夫是高档智能垃圾桶。”
齐聿礼扬眉斜睨她。
南烟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接吻的时候吃我口水不是吃的那么起劲吗?吃块我碗里的肉你倒是不乐意了?”
于是。
齐聿礼一口咽下她递过来的那块肉。
他们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南烟碗里的那块肉上时,沈老太太的注意力却是:“你是今天没什么胃口,还是最近都没什么胃囗?”
南烟想了想:“有几天了吧?”
沈老太太:“月经规律吗?”
南烟正往嘴里灌水,听到这话,直接被呛住。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沾湿带雾,茫茫然地看向沈老太太:“啊?”
“你俩订婚也有一阵了,也该考虑要小孩儿的事儿了。”沈老太太说着说着,还算了起来,“现在怀了,十一月婚礼的时候还没显怀,还能穿婚纱。等到明年四五月,孩子生下来,天气温度都挺好,坐月子也舒服。”
南烟一脸懵,及时制止:“奶奶,我们还没有要小孩的打算。”
“是吗?”沈老太太显然不信。
“我就是天太热,不想吃东西。”南烟解释。
她和齐聿礼每次安全措施都非常到位,家里卧室、衣帽间、浴室、书房,都备了东西。有的时候南烟自己都记不得要做措施,可齐聿礼都会记的清楚。
沈老太太显然很失望,叹了口气后,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儿?”
南烟说:“再过两年吧,我还小。”
沈老太太:“再过两年聿礼都三十了。"
南烟嘟囔:“他活不过三十岁了吗?为什么非得强调他三十岁。”
话音落下,头上便是一阵重击。
沈老太太用筷子敲她后脑勺,“说什么呢!”
南烟干巴巴地笑:“我开开玩笑嘛。”
沈老太太吊梢着眉眼,冷冷睨她:“以后少开这种不吉利的玩笑,让别人听了,会说你南烟没有教养,知道吗?”
南烟还是头一回被沈老太太这样训斥,眉眼低垂着,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低低地嗯了声,“知道了,奶奶。”
被沈老太太训斥,比被齐聿礼教育,更难受。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之后上的几个开胃菜,愣是碰都没碰一下。
齐聿礼见不惯她这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但要真说安慰,对冷情冷性的齐三少而言,他的人生字典里真没有安慰这个词。
直到吃完晚餐,南烟的心情仍然低落。
面对沈老太太的时候,她尚且还能强颜欢笑,一从南家出来,她那张脸换上死气沉沉的表情。回去的路上,她也闭着眼靠着车门,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疏冷架势。
齐聿礼实在头疼,可他上车后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无暇关注南烟。
这通电话着实漫长,从南家打到他们住的湖心别墅都没打完。齐聿礼下车后,看到南烟气冲冲上楼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头。
他的未婚妻近来情绪波动的越发明显,大部分的时间,撒娇卖嗲,齐聿礼都很受用。
少部分的时间,恰如今日,低落郁闷,齐聿礼顿生手足无措感。
以往她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伸手问他要安慰。齐聿礼也都是她想要什么,就满足她。
但他似乎一直都没有主动安慰过她,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安慰。
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齐三少,在情场上还是略显举步维艰了。
工作电话结束后,齐聿礼回了卧室,一进卧室,就看到南烟整个人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他把被子拉下来,她也保持着那个睡姿,一声不吭地盯着齐聿礼。
“奶奶只是说了你一句,有必要这么难受吗?”齐聿礼帮她把凌乱的碎发理了理,“头发乱糟糟的,哪有大家闺秀的样?”
“我睡个觉还得要保持完美姿态吗?”一个两个都说教她,南烟有种自己不是二十三四岁,而是三、四岁的小孩儿的错觉,“我只是和家里人开句玩笑话而已,而且为什么要催我生小孩儿?我不想生我不要生我不喜欢小孩!”
南烟越说越气,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小到大,奶奶就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就因为我开了这么一句玩笑,奶奶就凶我。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还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给我面子,才多久的工夫她就变了?”
“就因为我开你的玩笑了吗?齐聿礼,你好了不起,奶奶都站在你那边。我连开你玩笑都不行。”
很多情绪突然地汇聚在了一处,南烟提到“齐聿礼”名字的时候,声音里已然有了哭腔,眼泪一滴接一滴,无意识地往下坠。她整个人仿佛也沉沉地下坠,“你们一口一个地位,一口一个阶级,是不是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和你也不是一个阶级的?我也配不上你?齐聿礼,你让我不要自降身价去参加旗袍大赛,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和我在一起?”
“你比所有人都清楚,我南烟就是配不上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趁现在我们还没结婚,事情还有转机,我们结束吧。你去找一个配得上你身份的、不会随意开你玩笑的女人结婚吧。”
一大段话说完,南烟眼里淌着的泪滴落直下,淋得她胸口衣服湿的近乎透明。
她似是累了,一股脑说完后双手抱膝无言地流眼泪。
齐聿礼就没见过她这幅模样,胡搅蛮缠,斤斤计较,他什么都没说,她倒是哭上了。
有这么委屈吗?
有这么难过吗?
还非得扯上他?
他什么都没干好吗?
他单膝撑在床上,缓缓俯身靠近她,伸手,指尖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帮她一点点擦拭去脸上的眼泪,尽可能的按压着耐心,说:“别人那里讨的不愉快,尽冲我发火来了?我这个垃圾桶职责颇多啊,不仅得吃你不要的东西,还得承受你的怒火。”
…”南烟一把拍开他的手,别过脸,不看他。
“…
还是齐聿礼把她的脸掰回来,她哭的双眼红彤彤的,死咬着唇,一副倔的要死又委屈的要死的模样。
齐聿礼思忖片刻,真的拿出十成十的耐心在哄她:“我知道你就是开玩笑,随口一说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我也没往心里去。”
其实他不说,南烟还能再任性妄为一会儿,可他这么一说,南烟好不容易憋住的泪腺又崩溃了。
“好了,别哭了。”齐聿礼没辙。
@“不要,我就要哭。”南烟和他对着干,眼泪模糊的双眼恶狠狠地瞪他,“就是你,齐聿礼,就是因为你,奶奶才凶我的,奶奶从没凶过我!”
“是我,都是我的错。”
南烟哭得更大声了。
她头埋进他的胸口,滴滴哒哒的眼泪浸的他衬衣都湿了。齐聿礼抱着她,一边听她哭一边又听她骂自己,自己还得迎合着:“对,我是个混蛋行,不是混蛋,我是变态对,我是南城第一大变态"
他咬牙切齿:“满意了吗?”
南烟终于止住了哭腔,抽噎着,一字一句地说:“满意了。”
南烟的沮丧情绪持续了好久,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哭完后,又开始闹了,趾高气昂地命令着齐聿礼给自己端茶倒水,还理直气壮:“我哭了那么久,身体里的水都流出来了,你再不给我倒水,我要成干尸了。"
“”
齐聿礼被她的话气笑,恨不得把她当一具尸体直接干。
转念一想,自己这种想法属实是不愧对南城第一大变态这个名号了。
他倒了杯水给她,南烟喝完一杯水后,情绪终于有所缓和,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眼睫颤动的弧度极快,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很小:“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齐聿礼站在床畔,冷哼:“什么是气话?”
“说我自降身价和你在一起?”
“还是让我找别的女人结婚?”
“还是说,骂我是南城第一大变态?”
他每说一句,南烟的头就往下低一存。
南烟稍顿,沉吟片刻,而后,小声地说:“还有那句,不想生小孩不喜欢小孩,也都是气话。齐聿礼,”她忽地仰头,神情真挚,目光灼灼地盯着齐聿礼,“你不能和别人结婚,也不能和别人生小孩,我管你是不是自降身价和我在一起,反正事已成定局,你现在是我南烟的男人,你不能和别的女的眉来眼去,也不能和别的女的有一腿。”
说到最后,南烟得出结论:“我们明天领证去吧。”
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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