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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留二丫,本就是随手的事情,宝儿怎会要大丫带了多年的随身长命锁。她摇头,笑着劝慰大丫。
“快收起来。我与二丫投缘,不用计较这些。”
大丫咬着唇,依然不愿意把长命锁拿回去。
她坚持道。
“小妹身体弱,会的东西也少,将来少不得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夫人。”
她顿了顿道:“若小妹将来长大了,还望夫人能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长命锁就算她给小妹的嫁妆吧。
从前她就发现了,小妹出身应是不错的。
不太能吃苦,身子也略有些娇气,糟糠饭菜,小妹吃了常常说卡喉咙。
可是她们这些贫苦人家,哪有顿顿精细大米的,常常是混着点粗粮填饱个肚子罢了。
小妹若是能跟着面前这位夫人,日子一定不会过得差。
望着大丫老实憨厚的面孔,宝儿知道,这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她感叹于大丫心智的成熟,不想让她失望。
“好,那我替你收着,来日给二丫。"
大丫这才高兴起来。
宝儿一行人离开时,大丫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身影。
黄老二手里的旱烟抽了一会儿,忽然道。
“今日饭菜不用你做了,我们爷俩出去吃。”
显然,听到大丫说自己比她亲爹要好这话,还是让黄老二很得意的。
黄老二一辈子做牙人晃荡,也不耐烦娶妻生子,每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赚了钱就往自己身上花了个精光,图得就是这辈子的享受,也不羡慕别人阖家团圆。
至于膝下无子么,以前还不觉得什么。
这几日家里多了个二丫后,还真觉得多了很多人气,觉得这个干女儿没收错,至少家里温暖了许多。
如今大丫在人前给了他面子,还夸他这个爹好,那他自然要好到底。
黄老二看大丫,顿时比以前更顺眼了。
去馆子里吃饭时,便有人问他。
“黄老二,这丫头是谁啊?”
黄老二得意的一撇头:“我闺女!”
大丫有些坐立不安的拘谨,然而看着黄老二这般作态,心里都有些想笑。
干爹人长得丑,人也市侩,是做牙人生意的,在贵人面前属实有些太过奉承。
然而干爹却比她亲爹更好,至少她做了家中的饭菜和洒扫活儿之后,干爹会面冷心热的让她多吃点菜,而不会指着她鼻子像亲爹那样骂“赔钱货”。
原来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青山镇这段时日,变得比从前要热闹了一些。
留下来的那些流民,而今纷纷在这里扎了根,没有手艺的,都去开荒了,有手艺的合伙攒钱开了铁匠铺子,有的则去帮别人种地,当长工。
左右这些人的日子慢慢有了盼头,青山镇也渐渐变得愈发兴旺。
动身去京城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
唐婉和白珠这几日常常来看宝儿。
白珠将自己给小姐妹们写的信,交给了宝儿,还和她说起京城里的种种趣闻。
“京郊有一个马场,京中贵女常常结伴去那儿跑马。若是要做成衣,就去真霞阁,若是银子足够多,甚至还能买到进贡到宫中的好布料。”
“再说那些个首饰,长凤斋里的首饰款式最时新。里头的首饰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你买到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模子只做一样,所以很受京城的贵女们追捧。”
白珠说起这些时,津津乐道,神色中都有些唏嘘和向往。
宝儿一贯都是对穿衣打扮没什么兴趣的,然而知道自己这个干姐姐是为了她好,便也安静的听着,脸上带着笑。
唐婉最不耐烦听这些了,白珠说起穿衣打扮这些东西时,她索性到院子里,去寻狗子阿旺耍着玩。
屋子里宝儿和白珠聊了一阵后。
白珠忽然道:“妹妹,去了京城之后,我只担心一件事。”
她沉吟着要不要多事。
然而看着宝儿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想着当初宝儿在大雨天,来到客栈,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了自己的事情。
白珠一咬牙道。
“你没在京城待过,不知道那里的人,最爱攀比出身富贵。除了我让你转交信件的那些姑娘,其他人你不必理会。”
“我要说的是…若你去了京城,发现妹夫他”
宝儿看她吞吞吐吐的说话,心里有些着急。
她轻声问道。
“他怎么了?”
白珠想着宝儿这趟要去京城,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还不如提前给妹妹通个气,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我从前没见过妹夫,但京城那地儿你知道,贵人家的事情藏不住,尤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宝儿听出了白珠的意思。
她是在提点自己,谢大哥是有来历的人,他背后的出身显贵。@此事是她先前就隐隐约约意识到的,如今再听白珠姐姐说起,宝儿心中并没有什么意外。
“好姐姐,你想说什么,索性给我透个底,全说了,无论什么事儿我都能受得住。”
宝儿笑着看白珠,轻轻催促。
白珠这才道:“昔日我在京城的时候,知道有一个长庆侯。若我所猜不错,妹夫应与长庆侯府有些关系。”
“只是几年前,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侯府庶子与其决裂。”
白珠叹息道:“你不知道高门侯府的水有多深,此次跟着回去,我担心你被欺负。”
侯府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尊贵的存在了。
哪怕是白珠,也挤不进这样的圈子。
在猜到妹夫有可能是侯府那个与其决裂的庶子后,白珠就暗地里担心过。
怕宝儿日后跟着妹夫回去,被人看不起和挑剔。
世家大族最重视血脉和阶层,哪怕妹夫是庶子,侯府又岂能接受他在乡间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妹妹,妹妹”
白珠说完这些话,有些担心的看着宝儿,一时开始后悔,兴许不该说起那些。
宝儿回过神来,软白的脸上出现了几丝恍惚之色。
她轻声道:“侯府…很复杂吗?”
白珠小心翼翼看着她,想了想,点头道。
“高门大户的哪有不复杂的,而且还涉及到嫡庶之分。你去了京城,还是避着点儿好。”
“只我知道的,你名义上的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性子。将几个儿女都教得骄纵跋扈,京城里看不惯长庆侯一家人挺多的。将来倘若她要拿捏你,你一定要与妹夫说。当初妹夫是与家中闹翻了才出来的,甚至还差点…差点动手杀了那嫡母…”
“哎,此时虽然是市坊之间的传闻,但能传得那般沸沸扬扬的,多半有三分真。”
“所以若是你有委屈,妹夫是能护得住你的。只是这些话我只与你一个人说,你知道了放肚子里就好,莫要声张。”
宝儿自然是点头,她知道白珠姐姐的好意,将这番话听了进去。
宝儿晚上显得有些沉默。@谢柏原看出她有心事,两人独处时,男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在想什么?”
宝儿摇了摇头,半晌,她抬眸,眼眸水汪汪的看了谢柏原一眼。
那眼神温柔又疼惜,看得男人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轻轻颤了颤。
“怎么了?有什么委屈?”
谢柏原耐心极了,轻轻搂住宝儿,压低了声音哄她。
宝儿没有说话。
好半晌,娇花似的漂亮女人缓缓抬眸,像只努力去给大狼舔舐伤口的小奶猫,动作笨拙又生疏的去亲男人。
谢柏原人都呆住了,整个修长高大的身形僵在那儿,有些回不过神。
成亲这些日子,这是宝儿头一次主动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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