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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要让她帮忙带信,宝儿自然是应下。她与白珠和唐婉二人,说起要去京城的事情时,绿萝和采莲也都一旁随身伺候着。
听到此事时,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眸里都是震惊和复杂。
夫人和公子要去京城?!
那她们呢?
她们也能跟着回京城吗?!
等到天色渐暗,唐婉和白珠都离开谢宅时,两个丫鬟期期艾艾的看着宝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宝儿吃了一个点心,就着茶水慢慢咽下去时,一抬眼,就见绿萝像只热锅上蚂蚁那样,身子左摇右摆的样子,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她们的相处的时日也有一阵了,宝儿一直都知道绿萝的性子是个直爽又藏不住事情的。
见她这副模样,宝儿温和的笑道:“绿萝,你怎么啦?”
她这才注意到,不仅绿萝有些奇怪,一旁性子沉稳内向一些的采莲,看着也有些不一样。
两个小丫鬟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还是月银不够了?”
宝儿耐心地问道。
采莲在一旁摇头,然后探寻的看着绿萝,似是在用眼神问,到底要不要张口和夫人说。
绿萝憋不住了,咬咬牙开口道。
“方才我们听夫人说起,过些日子就要去京城…”
陆宝儿怔了怔,点头道:“是这样。怎么了?”
也亏得宝儿脾气好,性子温和,才让绿萝敢开口问。
她呐呐道。
“那夫人和公子去了京城,我们怎么办?”
宝儿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随我们一起去呀。”
顿了顿,宝儿轻声道:“当然,若你们实在不愿意去,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绿萝和采莲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
京城是她们的故土,做梦都想回到那里,又怎么会不愿意。
几人当初被流放到此地时,还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哪知道峰回路转,还有这样的机会,再回到京城。
人毕竟是有感情和记忆的,又哪里能如此轻易的忘记故土呢。
宝儿看着两个丫鬟的神色,再稍微一联想几人的来历,心中顿时就明白了。
“你们既愿意随我入京,那这些日子便收拾收拾行李,此次去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回来。京城地界里头,我此前也从未去过,往后还少不得有需要你们跑前跑后的时候。”
她笑吟吟的说话,这副可亲的模样落在绿萝和采莲眼里,便跟仙女下凡一般。
二人感动的连连小鸡啄米的点头:“夫人放心,万事有我们!”
呜呜,夫人怎么这么好性子,如此好说话。
想到能回京城,就连平日里木讷老实的采莲,也有些绷不住了。
二人傍晚回到后罩房歇息的时候,忍不住和包子铺里回来的两个妈妈也说起此事。
刘妈妈一把年纪了,无亲无故,这辈子都在东家府里伺候人,听了这话也只是有些感触。
但能回到过去熟悉的地方,心里总归是有些高兴的。
而平日里沉稳的钱妈妈,却像是丢了魂一般,听了此事,怔怔站在那儿,不过一会儿浑浊眼睛里就蓄满了眼泪。
她竟是老泪纵横。
“钱妈妈…”
绿萝无措的看着她,有点无措,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惹得钱妈妈这般伤心。
钱妈妈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哽咽。
“没什么,天色有些晚了,早些睡吧。”
她步子有些蹒跚,走进屋里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刘妈妈看着无措的绿萝,冲她叹了口气,摇头道。
“与你无关。这是她的心病。”
这把年纪了,还被流放到此地,多少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苦衷。
天底下苦命人比比皆是。
哎。
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刘妈妈在两个小丫鬟回房后,走到钱妈妈的门外,敲了敲房门。
“是我。”
@等到里头传来钱妈妈有些沙哑的声音时,刘妈妈略有些丰润的身子,将门推开,用身子把门缝挤开,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
刘妈妈进来后,看着坐在榻上似乎在抹泪的钱妈妈,忍不住道。
“我瞧着夫人性情宽厚,也好说话。你若有什么苦楚需要帮忙的,不妨和夫人说说。”
钱妈妈没吭声,只坐在榻上睁着浑浊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她才道:“能回京城固然是好事,可如今我还有何面目回去?昔日的小主子,如今也不知道沦落何处了,却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再回去的一日。”
“我本就是命苦的,夫人心地善良,我岂能再因为自己的那些个烂事去让她烦心?”
何况夫人有了身孕,公子不知道把夫人疼成啥样了。
她有为奴的准则,知道不该再惦记前尘,这样就违背了做奴才忠心的一点,是会被东家不喜的。
想到这里,钱妈妈哀哀叹气。
刘妈妈见她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劝她。
“各人有各人的运道。你往好处想,没准你那小主子,也碰上了好人家。”
“老天怎么安排我们的命,谁都不知道。咱们能做的只有过好当下,惜福罢了。"
钱妈妈听着她那些宽慰的话,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点了点头。
到底,她也没去找宝儿说起那些个心事,只是这些日子,眼见的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宝儿不明就里,只以为钱妈妈是累病了,见她精神不佳,便让她扔了手里的活计,暂时把包子铺给别的小厮管,还请了大夫来看她。
大夫道:“病人心有郁结,胃口不好,睡眠也差,别的倒也没什么。”
宝儿这几日过了厌食的那阵儿,胃口好了许多,也有精神头去想别的了。
她看出来钱妈妈有事,想了想,就将刘妈妈喊来,问她道。
“你与钱妈妈年纪相近,又是一同进谢宅的,你可知道她到底有何心病,为何郁郁寡欢的?”
宝儿问话时,谢柏原也坐在一旁,在给她剥荔枝。
鲜嫩的荔枝,是用冰从南方那运过来的,那么一丁点就卖二十两银子。
不是富贵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然而谢柏原发现自家娘子喜欢吃荔枝后,便瞒着宝儿价格,让人从外头买来许多。
去了壳儿的荔枝,看着格外讨喜,略带透明的白色果肉,很是饱满。
一口咬到嘴里,汁水十足,甜得宝儿杏眼微微眯着,极为满足。
谢柏原剥一个,宝儿便乖乖张口吃一个。
倒真有些习惯被男人这般宠着了,养得像只矜贵的猫儿一样娇。
许是因为在孕期,她肌肤看着更比之前光滑水嫩了许多,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这会儿芙蓉脸萦着笑,温婉的看着刘妈妈,一边令人觉得美得惊人,一边又叫人心中生出亲近之意。
刘妈妈被宝儿喊过来问话,有心想说,可余光看到夫人身旁气质冷峻的男人时。
她那些个话儿,就又咽回了肚子。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许是天热了…不太习惯西北旱地的气候。”
刘妈妈斟酌着,慢悠悠回答。
她看着谢柏原也在,实在没敢说。
然而宝儿却不相信,到底从前她还是孤女的时候,最擅长察言观色,能看出来刘妈妈的言不由衷。
她想了想,看了眼谢柏原,细声道。
“夫君,我想吃果子。”
她用纤白的小手抬起来笔比划了一下:“就是你上次带回来那种,绿色的脆脆的果子。"
宝儿心思简单,哪怕想把谢柏原支开,选的借口也很蹩脚。
然而男人乐意宠着她,所以看破了也不说破。
见她愿意使唤自己了,谢柏原甚至心中有些高兴。
他就爱见到宝儿这样。
“行。我去买。”
谢柏原伸出手,揉了揉宝儿脑顶,眼底都是宠溺。
男人一离开屋子,瞬间显得空气都轻松了不少。
@宝儿见谢柏原出府走了,这才笑着问刘妈妈。
“左右这会儿也没旁人,刘妈妈,你知道点什么,放心和我说。”
她看着对方,轻声道。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何必为难自己呢,我心疼钱妈妈,也希望能替她解开心结。
你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若有法子,咱们便一起解决,若是我也没办法,那便罢了。”
哎。
刘妈妈心里叹了口气。
遇到夫人这样的主子,也算是他们命好了。
她终于开口道:“夫人应知道,先前我们都是在京城伺候那些个贵人的。后来发生了些事儿,被抄家,我们就跟着被流放到此地。钱妈妈原来伺候的那户人家,有个才七岁的小主子,是个姑娘,原先就体弱,已经是她老东家留下的唯一血脉了。其余的男子都被砍头充军,没能活下来…”
她欲言又止,看着宝儿,似是怕她不能接受。
宝儿听到方才那些话,的确是有些陌生和怕。
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竟惹出这样惊人的下场,只留了个小姑娘被流放?
但她清轻声催促道。
“你继续说。”
话都说到这里了,刘妈妈也不再隐瞒了,索性和盘托出。
“那小主子还没到青山镇的地界上,半道上就遇到了流寇,她人小腿短,赶不上逃命,被那么多人和马儿一挤,就失踪了。"
“钱妈妈想回头去寻,可压着他们过来的人不愿为了个小丫头耽搁脚程,就逼着他们赶路到了此地。”
“自那日之后,刘妈妈就得了心病,心里一直记挂着她那小主子,前些日子看到流民来咱们青山镇,她还特意找机会去寻了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哎,自然是一无所获的。这会儿知道我们要回京城,她再想起那小主子,愈发自责,心事更重,这才病倒了。”
宝儿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甚至心中有些敬佩钱妈妈,不忘旧,是个品行好的人。
但在这件事上,她也没有法子。
谢柏原买了果子回来时,就见他的小娇妻,仰着软白的脸,眼巴巴的看着他。
“夫君…”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家宝儿唤他不再是谢大哥了。
而是娇娇的喊夫君。
男人眼眸暗了暗,真是快被身子里的一把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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