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了，杀我？”伯尔微扬眉。

    四目相对，阮星宁迟疑地点头。

    伯尔勾起嘴角，眉梢轻挑，“现在就学？”

    “是的。”

    伯尔转身朝里走，很快拿来两把手枪，都递给了阮星宁。

    阮星宁不解地看着伯尔。

    伯尔稍弯腰，低首，细细瞧着娇嫩的脸蛋儿。

    “公主殿下，学的过程中不要误伤了自己，也不能有任何的情绪化。”

    伯尔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赫廉枪杀自己的一幕，还有珈尔娜满身是血死在珍妮丝怀里的样子...

    这是他这些年来怎么也忘不掉的画面，也经常出现在梦里。

    那一天，他迟了一步，没能及时进王宫阻止珈尔娜绝望的举止。

    没能护住珈尔娜，是他心底无法抹平的伤痛。

    为此，他表面是珍妮丝的臣，实质上是和珍妮丝处于对立的。

    他现在很害怕小公主会被枪误伤到。

    “...哦。你能不要靠近吗？”阮星宁后退了一步，心里怕怕的。

    伯尔就盯着阮星宁的脸看，又微勾起嘴角，“不靠近你，怎么看清你的脸？”

    阮星宁捕捉到伯尔眼底划过的一抹悲伤，“看清了，也改变不了你是害死我父母亲的大恶魔！”说完就转身。

    伯尔听了这话，合上眼帘，缓缓挺直腰板儿，那种心如刀绞的感受还是那么的清晰，让他很痛！

    但他很快就整理好内在情绪，快步跟着下了楼。

    带温礼年和阮星宁去了靶场。

    他没有再靠近阮星宁，而是站在一旁很安静地看着温礼年手把手地教阮星宁开枪。

    阮星宁学开第一枪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双腿都站不稳，枪也拿不稳。

    温礼年的心口贴着她的后背，支撑着她，温柔地安抚着，耐心地教着。

    伯尔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禁陷入了回忆...

    少年时的珈尔娜天真烂漫，突然被珍妮丝要求进行严格的各项训练。

    珍妮丝命令身为骑士的他教珈尔娜射击。

    他同赫廉一样，都是在少年时看上了珈尔娜。

    他为了靠近珈尔娜，就在王宫里当了骑士，默默地看着珈尔娜长大。

    在教珈尔娜射击的那段时间，他是最快乐的，因为能够天天靠近喜欢的人。

    少年时的珈尔娜无求无欲，更不懂男女之间所谓的情和爱，和伯尔之间不过就是君臣之礼，没有被越界过。

    那时的伯尔愿意默默地守护，愿意默默地爱着。

    直到赫廉的出现，他便不再是骑士，恢复了本来的身份，频繁的又霸道的横插在赫廉和珈尔娜之间...

    他悔！

    如果他在当骑士的时候，对珈尔娜霸道一点，强制一点，爱意表达出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没有教会珈尔娜射击，珈尔娜是不是就不会枪杀自己？

    如果没有遇见赫廉，那该多好啊！

    看着温礼年教阮星宁开枪的样子，就像看到自己教少年珈尔娜射击的样子...

    他看得出神，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衬衫上。

    “嘶...”

    伯尔紧皱起眉头，没有去看踢他的人，而是看向别处，让风吹去他眼里的氤氲。

    “你怎么不给宁宁当靶子的？”阮修贤双手环胸，看着前方。

    “你现在舍得我死？”

    阮修贤冷嗤一笑，“当然舍不得。”

    伯尔嘴角一抽，他还能猜不到阮二的算盘？！

    “给宁宁配一把枪，和一把匕首。”阮修贤说道。

    “放在身上会误伤到自己。”

    “怕宁宁会像珈尔娜那样枪杀自己？”

    伯尔沉默了。

    阮修贤又冷嗤一笑，“我说过了，宁宁不是珈尔娜。只要我阮家没有人伤亡，宁宁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当然，我的小女婿也得安然无损，才能保证宁宁的枪不会朝自己走火。”

    伯尔的目光落在阮星宁手里的枪上，突然感觉压力很大。

    他当年没能及时护得住珈尔娜的命，他现在就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小公主。

    可是想要小公主不走珈尔娜的路，他还得时刻保护好阮家人和那个姓温的命！

    夜幕降临，阮星宁把枪扔给了温礼年的保镖，就像是在扔烫手山芋一样。

    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枪声，还学了一身的汗。

    和温礼年十指相扣地走到阮修贤和伯尔的面前。

    “公主殿下，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

    “爸爸，我饿了。”

    “嗯，”阮修贤踢了伯尔一脚，“我夫人来了，赏个脸一起共进晚餐？”

    伯尔很是气恼，这该死的阮二是不是踢他上瘾了？！

    他只想独自用餐，因为被郑云纾扇了一巴掌，他就觉得十分丢人，脸面挂不住！

    奈何阮修贤不是拦住他的去路，就是拽着他，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餐厅。

    已经等候一小会儿的郑云纾面带微笑地对伯尔轻颔首，伯尔也只好绅士地颔首回礼。

    “宝贝，练习开枪不要紧张。”

    阮星宁一双手心里还有汗，被郑云纾拉握住。

    郑云纾从佣人的手里接过温热的湿方巾，温柔地擦拭着阮星宁的额头和双手，“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酸菜鱼。”

    阮星宁看着几盘家常菜，心生欢喜。

    讨好似地亲了郑云纾的脸，“妈妈，您真好！”笑得很甜。

    郑云纾心里乐呵得很，咧着嘴角笑着。

    伯尔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神情温和起来。

    温礼年默默地给郑云纾盛了一小碗汤，再默默地给阮星宁夹了几块糖醋排骨和鱼片。

    在吃饭的时候，伯尔很想尝尝排骨和酸鱼片，就一直犹豫着没有去夹。

    阮修贤看他一副想吃又拉不下脸去夹菜的样子，就很想笑。

    他从佣人端着的托盘上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伯尔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以后好好效忠我的宝贝女儿！”

    伯尔：“......”

    傲娇使然，又一副不想吃的神态，可终究是招架不住色香味入眼，就吃掉了。

    尝到了别样的美味，他的态度瞬间变了，对郑云纾露出礼貌微笑，夸赞道：“阮二夫人的厨艺很不错。”

    “谢谢。喜欢吃就多吃点。”

    伯尔就让管家撤掉他的西餐，很不客气地跟他们一起吃中餐了。

    阮星宁微噘着嘴，白了伯尔一眼，讨厌跟她抢好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