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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祯打开房门。室内温暖,走廊一阵寒风,直直从袖底钻进来,她被冻了个激灵。
高大身影立在门口:“祯儿。”
“姐夫。”宁祯看着孟昕良独自一人,微微提了心,“阿诺姐呢?”
“出了点事。”
宁祯脸色微变。
“别担心,小事。”孟昕良表情很镇定,眉宇间也无焦躁,“我是跟你说一声,拜托你照顾圆圆几日。”
“您放心,我肯定会。我姐怎么了?”宁祯说。
云诺去天津拜访一位师兄,和他交流一个病案。
她在港城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心脏手术,震惊医学界。她师兄屡次发电报,请她北上,去医院做学术交流。
云诺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学术交流。不过地点不是天津,而是北城。
北城西医院协会的会长,三番五次邀请云医生讲学。
云诺所在的医院,得到了北城西医协会一大笔捐款,还有两个昂贵设备,对医院很重要。
医院要求云诺北上,做长达三个月的讲课。
宁祯刚到港城时,听闻这件事。她本就要北上,故而和云诺结伴而行,带上了云诺的孩子。
孟昕良这几年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雷铉。前年他有八个月时间在伦敦陪云诺。
云诺生下儿子,夫妻俩一同回来,云诺在港城的西医院找到了工作,住在孟昕良购买的半山豪宅,和宁祯的宅子相邻。
孟昕良自己偶尔回苏城,极力扶持雷铉做幕后之人,帮内诸事都交给雷铉,他把自己的一些生意转移到港城。
云诺和宁祯一路北上,在苏城没有停留。
孟昕良也不是和她们一起的,而是先到了北城等候。他在电报里说,他在北城安顿好,再去天津接云诺母子。
云诺路过天津,也只是想和师兄先打个招呼。她叫宁祯带着孩子先过去,她等孟昕良,免得彼此又错过。
还是错过了。
“……东北的大人物,他儿子心脏不太好,不适合渡洋去治病,在天津找医生。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说港城的云医生到了天津。阿诺刚到医院,就和她师兄一起被带走了。”孟昕良说。
“这也太强势了。”宁祯眼眸转冷。
孟昕良比较乐观:“既然有求于人,阿诺应该安全。”
宁祯:“姐夫要去追?”
“是。”
“您要当心。比起阿诺姐,您可能更危险。”宁祯说。
孟昕良笑了笑:“已经找了马帮的朋友帮忙,会护送我进入东北。不管是我还是阿诺,都不涉足政局,他们不会扣押我们。圆圆交由你照顾。”
不仅仅因为他们无关政局,还因为孟昕良是个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
他只是半隐退,而不是彻底失势,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宁祯再三叮嘱他小心。
圆圆有个乳娘,还有两个女佣,另有孟昕良的随从七八人,宁祯不需要每日哄孩子。
她坐镇即可。
孟昕良说完了话,连夜要出发,宁祯叫住了他:“姐夫……”
“怎么?”
“圆圆说话不太清楚。如果有人以为他是我儿子,我能否利用此事做做文章?”宁祯问。
孟昕良非常干脆:“行。”
又道,“原本我这次到北城,陪阿诺,也是帮衬你。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要先顾好阿诺。帮不上你的忙,你自己处处小心。”
“多谢姐夫。”宁祯道。
孟昕良立马出发,宁祯去了隔壁房间,和女佣一起带着圆圆下楼吃饭。
相比较乳娘,圆圆更喜欢黏着宁祯。哪怕他们相处时间不长。
表姐说,“小孩子最会分好歹了,他觉得你漂亮。”
圆圆有时候跟乳娘闹脾气,宁祯哄一哄就好了。
他们这边吃晚饭,盛长裕和程柏升也下楼用餐。
盛长裕住在华安饭店,有两个单独小餐厅,给贵客准备的。
晚饭是他和程柏升吃。
内阁的人都想见见他,他一概拒绝,只说“等开庭”。
盛长裕刚拿起筷子,副官进来说:“太子爷的车队,进了这条街。需要阻拦吗?”
程柏升看向他。
盛长裕:“他不打招呼就登门,架子比他老子还大。叫他滚。”
副官道是。
程柏升:“这次开庭,大总统府筹备了至少三年。他们为了打倒你,把华东四省的实权收回,没少下功夫。”
“知道,还是叛国。听了无数回。”盛长裕冷淡说,“请联军代表来陪审,搞这么一出,真是贻笑大方。”
程柏升:“我觉得,可以见见闻太子爷。咱们试探他口风。”
“不必,懒得见这种宵小之徒。”盛长裕说。
程柏升则说:“闻梁予有点能耐。我这几年不停派人去伦敦,他居然没有留下半张照片。‘闻梁予’被烧死后,学籍也无故被盗。”
“鸡鸣狗盗,不堪入目。”盛长裕说。
他们俩慢慢吃饭。
片刻后,副官又进来,叩靴行礼:“太子爷没来华安饭店,而是去了对面的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住了谁?”盛长裕问。
程柏升:“没听说有大人物。若是有了大人物,六国饭店就该戒严了。”
盛长裕:“盯着就行。”
程柏升:“我叫人去打听一下。”
一顿饭吃完,两人各自上楼休息。
盛长裕房间的阳台,正对着街道,可以俯瞰整条街的霓虹。
他静静站在那里抽烟,心思放空,并没有什么念头。
对面六国饭店的招牌,他看得一清二楚,好几个房间没有拉窗帘,能瞧见人影走动。
阳台很冷,没有风,但寒流刺骨,他面颊很快冻得没了知觉。
盛长裕抽完了一根烟,回房去了。
与此同时,宁祯走到了六国饭店的门口,送闻太子爷出来。
“……住在这里不安全的话,可以住我家。或者我的私宅。”闻梁予对宁祯说。
他用的是闻蔚年的声音。
宁祯表情淡淡:“不必麻烦。你是我前未婚夫的哥哥,得避嫌。”
闻梁予唇角微微一翘,笑容灼灼。这不是闻蔚年的笑,而是他自己。
“还记得?”
“我在欧洲三年,无数次去圣保罗大教堂。”宁祯眸色里添了一抹忧郁,“死去的人,无法追回。”
闻梁予表情一敛,笑意全部收起:“我以为你忘记了。”
“怎会忘记?初恋,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约定了终身。”宁祯深吸一口气。
闻梁予:“……那个小孩,他是谁?”
他们吃饭、聊天的时候,乳娘抱着孩子坐在隔壁桌。圆圆好几次喊“妈”,宁祯特意走过去安抚,闻梁予都听到了。
他这会儿才问。
“他叫孟恒,孟昕良的儿子。”宁祯笑了笑,“你意外吗?”
闻梁予面无表情,情绪一瞬间深压了下去:“有点意外。不过,也不算很意外,得到你本就很容易。”
“的确。不过,你没得到过。在你这里,还是挺难的。我知道你爱慕我,在邮轮上的时候。可我只爱你弟弟。”宁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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