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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良的事,沸沸扬扬。直到八月十三,眼瞧着中秋节就要到了,也没解决。
孟昕良始终没站出来辩驳一句。
宁祯每次看报纸,都替他着急。
哪怕只是洪门大佬,也不能沾染“卖国”这个罪名。
她有点为他担心。
不过,她的担心很快被抛到脑后,因为盛长裕回城了。
他一回来就打电话给宁祯。
宁祯所有的心思,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应付他的时候根本无暇分身。
“来督军府吃饭。”盛长裕说,“内宅修缮已经完工,你再来看看,需要改的地方,及时叫人修改。”
宁祯道是。
她没有特意打扮,穿了件素色旗袍,头发随意绾了个发髻,只插了一把珍珠梳篦,去了督军府。
路上她还在想:“要是他继续问我上次那个问题,我就撒撒娇,故作恼火骂他。看看能不能真的把这个问题盖过去。”
她在门口遇到了程柏升。
宁祯简直遇到了救星,笑容大了几分:“柏升!”
程柏升:“宁祯,你怎么来了?”
“督军打电话给我的。”宁祯道。
程柏升:“额……”
“怎么?”
“督军召集将领开会,恐怕要很晚,我没想到他会叫你来。”程柏升说。
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盛长裕这是实在忍不了,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忙很晚,没时间去老宅,特意把宁祯叫过来?
程柏升能理解他的炙热思念,就是宁祯需要等几个小时,觉得她会不高兴。
宁祯反而神态悠闲:“我看看内宅修缮。”
程柏升不再说什么。
宁祯去了内宅,找到了总管事,被带着一处处验收修缮成果;程柏升则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有十名老将,商议的也是非常重要一件大事,气氛紧张。
不成想,程柏升一进门,盛长裕低声跟他说:“你去帮我看看,宁祯来了没有。”
程柏升:“……”
你这个昏君。
他不好调戏盛长裕,如实说:“刚进门。去内院了。”
盛长裕站起身:“我缓一缓精神,剩下的布局柏升来讲。”
程柏升:“……”
他毫不犹豫出去了。
盛长裕问了副官,夫人在哪里之后,阔步往内院去。
他走得很快,远远瞧见了宁祯。
宁祯站在一株梨树下。
这个时节,枝叶茂密,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斑驳光圈,有碎芒落在她面颊。
双目盈盈,格外明亮。
瞧见了他,她便笑起来,整齐洁白小牙齿看上去那样甜美。
盛长裕近乎烧灼的内心,得到了久违的甘泉,顿时舒畅至极。
他从来没有如此急切想要见到谁;也不会因为瞧见某个人,就心情轻盈得似羽毛,一阵细微的风,都可以撩拨他情绪。
“督军,您开完会了吗?”宁祯问。
盛长裕:“还没有,我出来透透气。会议进展快的话,就一起吃晚饭;慢的话,你自己随便吃点,等着一起吃宵夜。”
又道,“今晚住这里。”
宁祯道好。
“看得如何?”
宁祯笑:“刚开始。”
“有哪里不太好?”
“没有,都挺好的,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宁祯笑道。
两人闲话琐事。
宁祯问他最近驻地怎样、有没有很辛苦;又问他身体如何。
盛长裕也问了她一些日常琐事。
要是从前,他一定不耐烦与人打牙祭,说这些鸡毛蒜皮。可与宁祯聊,一点小事都有趣味。
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二十分钟。
盛长裕觉得自己才见她。
“我回去开会了。你慢慢逛。”他道。
忍不住当着副官与总管事的面,轻轻摸了下她的脸。
肌肤柔滑。
盛长裕几乎膨出满心的火,想要停留更长时间。
他忍住了,会议室还有更重要的事。
宁祯是他的妻,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长长久久,他们会有很多好日子,先把眼前的大事解决。
盛长裕阔步走了。
他离开后,总管事对宁祯越发恭敬。
宁祯当时对他摸自己脸的行为,只是有点受惊;待盛长裕离开,她与总管事看内院,莫名一阵心跳。
她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因为总管事扭头瞧见她,有了几分笑意,还说:“督军待夫人真好。”
宁祯:“……”
她不动声色,把内院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后,天已经黑了。
晚饭是宁祯自己吃的。
晚上九点,盛长裕和程柏升结束了六个小时的会议,回来休息。
副官告诉宁祯,督军要准备吃宵夜了,叫宁祯下去,宁祯才从二楼客房下来。
她赶到休息室时,听到程柏升谈起了孟昕良。
只听到只言片语。
“……宁祯,你宵夜吃什么?”程柏升笑着打招呼,神色疲倦。
他抽烟提神。
盛长裕也在抽烟,不过他精神还好,没有程柏升脸上的倦色。
“你们忙好了?”宁祯问。
盛长裕:“差不多。明天上午在开个小会,就可以准备过节。”
宁祯一想到过节,心里微微晃了晃,面上不动声色。
吃宵夜的时候,三个人闲聊。
宁祯不打听军事,她很有分寸。只是程柏升问起苏城最近的趣闻,宁祯随意提了提孟昕良。
实则打探内幕,看看程柏升是否知情。
“记者什么都敢写,还拿他们没办法。”程柏升道,“孟昕良,他不至于的……”
宁祯:“我也觉得,孟爷不会做民族罪人。叛国会遗臭万年,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
她这句话说得很随意,可盛长裕听着,就格外刺耳。
他原本没接话,闻言看向宁祯:“他一个流氓头子,懂什么民族大义?”
宁祯:“话是不错。”
她没和盛长裕争辩,却也没赞同他。
盛长裕无比堵心。
她怎就如此欣赏孟昕良?
孟昕良泥污里混出来的,不知做了多少肮脏事。
换一个人,自然觉得孟昕良利欲熏心,宁祯却似格外信任他的人品。
盛长裕心口被塞得紧实,叫他火冒三丈。
“这件事再说吧。”程柏升打圆场,转移话题,“记者的确难搞,他们也骂长裕。”
宁祯:“笔杆子和枪杆子一样厉害。”
又道,“我舅舅也是笔杆子,特别会骂人。”
“你舅舅是谁?”程柏升问。
宁祯告诉了程柏升。
程柏升知道,还读过宁祯舅舅的书,跟她讨论几句。
两人都偷看盛长裕脸色。
盛长裕沉下去的脸,再也没缓和。
程柏升对此,有点无奈。
这陈年老醋,吃起来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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