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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叔祖父上京这日,京城大雨。王氏那日的说法闵氏私心里是赞同的。尽管她看不上王氏,但养孩子,确实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才亲近。况且,既然周斯年愿意让一个爵位出来给大房,闵氏自然更希望子嗣的血脉偏大房这边。
开宗祠过继一事,定在十日后的吉时。
闵氏心想既然有时间,那过继一事还有的运作。所以琢磨着,王氏这么会作,若是周斯年在此期间真被王氏给成了事,她就顺水推舟一把。
一早,周斯年去城外接人。
夏晓简单梳洗了下,带着两个胖团子在屋里玩益智游戏。
永宴太久没见夏晓,对她有些陌生。有时候闹起来,夏晓不一定哄得住。不过她一点不着急,自己孩子,总有办法把心养回来。
博艺聪慧外显,护娘从小就护得厉害。
永宴有时候闹起来小爪子打到了夏晓,他爬过去就是一爪子。偏永宴对博艺是心大的很,被打了好几次也不哭,傻兮兮地咧嘴笑。
夏晓看得扶额,安慰自己,爱笑的孩子讨喜。
王氏这个人委实算个强人,至少脸皮上面,夏晓承认比不上她。
夏晓才陪孩子玩了一会儿,扶桑便进来说大少夫人过来了。扶桑才说完,王氏的人就已经踏进了门。
身上穿着正红的直裾裙,妆容比昨日更精致一倍不止。
“今儿天气阴郁,没甚好消遣的,来找小弟妹叙叙话。”
讲真,若不是她的身份是大房正妻,绿蕊都想拿棍子赶人。
王氏进门就开始张望,见屋里除了夏晓跟两个孩子以外都是伺候的下人。眼里失望一闪,她拂了拂鬓角,嘴角含了笑地跨进来:“小弟妹这是才起?妆容还未梳呢?也是,身子重了怕是诸多不便”
紫衣紫杉瞥过去一眼,默默将两孩子抱远了一点。
夏晓的头发只简单地绑了绑,三千墨发有不少洒落在耳侧,身上衣衫也是为了方便紧着松弛的穿。闻言回头看了王氏一眼,半分没显窘迫。反倒清水出芙蓉的容颜,叫心存比较的王氏嘴角笑意一滞。
“是呢,才起没多久,您见笑了,”夏晓将耳侧的散发别到耳后,“大少夫人怎么过来了?”
吩咐绿蕊立即备茶,转身请她上座。
紫衣紫杉,将孩子抱进去吧。”
孩子一抱走,屋里就安静下来。
目光在王氏一身正红的衣衫上滑过,夏晓眼眸微闪,弄不明白她今日来所为何事。难不成就是穿个正妻衣裳来刺一刺她?不过昨日当众才丢了那么大一个丑,今日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明熙院找她说话,夏晓免不了警惕又上升一截。
“小弟妹可想好了?”
王氏染着鲜红的豆蔻,指甲映着白瓷茶杯,香艳非常。她开门见山道:“自己亲身骨肉过继给旁人,想必在小弟妹心里不亚于割肉。若是你着实不愿,妾身自不会做那等恶人,教你们母子分离。”
她挑着眼角,道:“左右妾身就求一个孩子,小弟妹若劝好了小叔,你我都得偿所愿。”
夏晓:“大少夫人为何会想到叫妾劝我们爷?”
王氏眼中厉光一闪,心想为了你都能跟闵氏对上了,贱人还装什么装!
“还不是小叔院里没个当家作主的,母亲便再是亲近,也不好老是插手小叔的房里事儿,”王氏浅浅饮了一口,放下杯盏,“小弟媳就不同了,你是小叔房里人,又是两个孩子生母。日日与小叔相对,也好说话不是?”
夏晓呵呵一笑,这般看来,王氏是个装疯卖傻的了。
没想到高门大户里,也出来一个乱打的。只不过,王氏大约把她当成没什么主见的小妇人,随便拿点话就想唬她。
@夏晓眯了下眼睛,笑道:“妾确实舍不得孩子,不过大少夫人怕是多虑了。大少夫人您进门不足月余,便是身份毋庸置疑,孩子过继过去,夫人约摸也不太会将交予你养”
直戳要害,王氏脸上一僵,竟不知怎么接。
“怎怎地这般说话?”
王氏瞪着夏晓,面上又青又白难掩尴尬。
夏晓笑得单纯,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大少夫人为何会觉得,妾要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帮你劝我们爷去你房里?”
说话间,她漂亮的猫眼儿亮的恍若星晨,王氏看得直咬牙,心里暗骂狐媚子。
这般看来,想通过忽悠夏晓达到目的是行不通的。王氏胸口起起伏伏的静不下来,憋得难受。也没心思与夏晓叙话了,随意寒暄了几句便说告辞。@夏晓立即起身,笑着送客。
直至看着她走远才松了口气,王氏方才打量她肚子的眼神,着实令人害怕。
大雨下了一上午,雨势不曾减弱。内室里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夏晓靠在窗边,托了腮看着窗外的大雨陷入沉思。
王氏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夏晓想了又想,把紫杉叫了出来。
从徽州回来,夏晓把阿大阿二紫衣紫杉都带了回来。平日里紫衣紫杉守在博艺永宴身边,阿大阿二看着明熙院。这四个姑娘不愧是暗卫出身,防死了院子,叫外头的手伸不进来。
近日因为跟闵氏闹翻了脸,周斯年又调了不少暗卫守着院子。
夏晓琢磨了半天,叫紫杉去盯住王氏。
紫杉宫廷暗卫出身,若贴身盯着谁,没点真本事绝对发现不了她。这般盯着盯着,还真叫紫杉给盯到了点儿东西。
夏晓将手里的拨浪鼓一丢,脸黑了个彻底。@王氏这个人是当真的浑不吝,拼着一鼓莽劲也要对周斯年下手。真不知她对周斯年到底哪里来的执念,非要这么上赶着恶心人。只是叫夏晓更烦躁的是,没想到闵氏居然不嫌下作,从中还插了一手。
沉思许久,夏晓幽幽地笑了起来。
宅斗她不大会,但论恶心人,夏晓自认天赋异禀。既然她们自己都这么放得开,那就看谁更下得去手呗.
“一会儿紫衣也一并去盯着吧。”夏晓看了眼气得要命的绿蕊,说,“绿蕊,叫阿大阿二进来,我有话跟她们说。”
反正她本就是没规没矩的泥腿子出身,下手没轻没重也是应当的,对吧?
周斯年接到叔祖父回府,已经是日落时分。
周家叔祖父进门便被周伯庸派人请走了。自从周伯庸一支被朝廷责令返京之后,两家人已有二十年没见过面。周伯庸见到他时,老泪纵横,激动的连连念叨着一起畅饮个够。
洗尘宴设在酉时,周斯年个洁癖狂受不了脏,趁机回了院子换衣裳。
去内室之时,顺手给了夏晓一封信。
是宋英寄来的。
宋英在信中告诉夏晓,她年后便会上京。并告知夏晓,她和于安和离之后,直接回了宋家接任了第五代家主之位。十分感激夏晓曾经出手相助。她上京之后会在京城招赘,届时再与夏晓续姐妹情谊。
夏晓十分高兴,她就知道宋英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周斯年换好衣裳出来瞥了一眼信的内容,诧异地盯着夏晓看了许久。须臾,摇了摇头叹道:".
你可真是个好运的。”
宋家的财力,不容小窥啊.
前院来人,周斯年才坐下就被人唤走。
叔祖父这次上京除了两个儿子,也带了女眷来。原本闵氏是不大愿意叫夏晓出去见礼,觉得不恰当。但叔祖母明言说要见夏晓,闵氏便只能派人来请。
叔祖母的年岁不大,娘家姓李。约摸跟闵氏差不了多少,一副刚硬长相。
李氏是长辈,闵氏自然不敢叫她坐下首。如此,她便与陈氏一同坐于上首。背脊挺直的像一杆枪,十分有军人的风范。
她见到夏晓挺着肚子过来,立即就叫随身的下人过去搀了夏晓一把。
“这真是奇了?”
李氏瞥了眼夏晓突然放下杯盏。饶有兴味地看了眼捏着帕子坐在闵氏下首的王氏,又扭头瞥了眼夏晓,挑眉的动作有点豪迈的味道,“我怎么瞧着这小丫头跟大房的小丫头,模样有点像?”
闵氏掩嘴的动作倏地一僵,王氏面上也有些尴尬。
陈氏原本未曾注意过,被她这么一提,打眼看去确实有几分相像。
眼一转她就知道闵氏打得什么主意,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当着李氏的面儿笑着接了个话茬:“你不提,我还真没瞧出来”
“许是京城的女子都生得貌美吧u寒暄叙旧,到了酉时准时开宴。
陈氏照顾着夏晓身子不便,叫她给李氏敬个酒就准她回去了。
夏晓人一走,李氏才直言提了一句:“我瞧着斯年那小子寄来的信里提过,这就看中这丫头了?往后都不变了?”
闵氏连忙摆摆手,连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叫周斯年自己作主?
漠北那边没这么多弯弯绕绕,见惯了生死的李氏觉得只要人正派就行,出身如何都是虚的:“我打量着,这丫头眼神清正的很,不像个心思歪的n闵氏笑笑,自不会反驳她的话。
不太愿意说夏晓的事儿,她便随便敷衍了两句,笑着把话转移到旁的上头。
陈氏年纪大了,以茶代酒地与李氏喝了一杯便回去歇息。由闵氏王氏陪着李氏一行人,寒暄来寒暄去,没甚好絮叨的。李氏一家子在漠北粗犷惯了,风卷残云地将菜品吃了便叫她们莫陪了,散了罢。
夏晓回院才用完膳,就听绿蕊说女眷那边散席了。
点了点头,她说:“叫侍墨去二门那处等着吧,这里有你们几个在就行了。一会儿前院散席了,好叫他把爷给扶回来。”
绿蕊兴奋地点头,一溜烟小跑出去叫侍墨了。
再过一个时辰,前院散席了。
夏晓听说几个大男人都喝得伶仃大醉,国公爷更是醉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她龇牙笑了笑,叫紫衣去通知紫杉,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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