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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毅被打了脸,表情精彩纷呈。他一想到自己在云叙白的直播间里丢了脸,就觉得躁得慌。毛毅不敢再面对云叙白,扔下乐器钻到后台去了。云叙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他收到了一条新的通知:
[玩家“霸霸”,解决危机*1次,主神积分+10分。]
这条通知是私发的,等黑色风筝知道解决危机可以积累主神积分,一定会很后悔。她把受了伤的怨灵甩到云叙白面前,相当于把加分机会拱手让人。
披着人皮的观众们还在催戏,吵吵嚷嚷,气势越发嚣张,随时要抄家伙上来干架的样子。
观众越凶,班主越怂,他倒是不敢哭了,瞧着那几张冥币,战战兢兢地说:“我以前听说过一些民间志怪,其中有一件就和水上鬼域有关,我们这次可能着了道。”
“水上鬼域,”云叙白猜班主知道一些信息,放缓声音:“先把戏安排好,你再和我说说?”
云叙白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管这里是哪里,他们着了什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住台下躁动的观众,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班主有了主心骨,振作起来,去收拾烂摊子。
在武生的治疗下,黑色风筝的伤口接近痊愈。班主询问能否继续演出时,她没有拒绝。
琴声响起,台上的戏又唱起来,雍容华贵的杨贵妃一亮嗓,就吸引台下所有目光。
凤冠上的珍珠闪烁莹光,像发光的细小沙砾。云叙白想起黑色风筝的沙尘暴技能,看起来很炫酷,杀伤力却不算强。黑色风筝综合排行第三,刚开局就被怨灵伤了,不知道是在保留实力还是别的原因。
两台戏副本也有限制,每个玩家只能携带两个技能两个道具,并且只能携带一个稀世技能。
云叙白这次携带稀世技能“气候控制术”,他打算冲满级副本的时候再用“弦”。
兔子为了配合他,全部选择和他相辅相成的技能和道具,其中有一个罕见治疗技能。
兔子盯着黑色风筝,和云叙白说:“我总觉得她有点问题,你小心点。”
云叙白点头。
班主很快就回来了,他显然松了口气:“安排妥当了,有你在,我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里没那么慌了。”
云叙白一笑,实话实说:“我只是提醒了句,是班主的调节能力强。”
班主松开眉头,对云叙白的态度更好了些:“去幕后说吧。”
云叙白刚到幕后,毛毅就像见了鬼似避开。
班主瞥一眼外面,开门见山道:“水上鬼域的传闻,是同个派系的师兄和我说的。他也是听来的,具体从哪儿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据说以前也有戏班子收到重金,要去水乡排几场大戏,结果去了就没有回来。
“戏班里的其他人报了官,什么也没查到。过了十几天,大家都觉得没有希望了,结果有人在运河里发现十几具浮尸,死后还保持着唱大戏的动作,一个个眼睛全被挖空了。”
“尸体全部没有眼睛?”云叙白嗓音低了些。
“对,不知道是被鱼吃了还是被挖了,听说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眼洞,”班主揉了揉僵硬的脸,浑身汗毛直竖:“尸体捞起来,在他们身上发现泡烂的冥币,说是唱戏的酬劳。有老人说,他们是被阎王爷请去唱戏了,阎王爷不想在人间留下自己的样子,所以挖掉他们的眼睛.
…”
班主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说:“老人说,那支戏班子可能被阎王爷带去地府继续唱戏了!”
“从那之后,关于水上鬼域的传闻就传开了,我也是糊涂,”班主唉声叹气:“接到生意的时候没注意是水乡,没和传闻联系起来,稀里糊涂就来了。现在看来,水上鬼域是真的,我们被骗进来了。"
水上鬼域的传闻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云叙白暂且听着。
但从这个传闻可以知道,曾经也有戏班子在这里出过事,那些人可能还在水下。
云叙白思考片刻:“班主,这单生意你有签合约吗?”
班主点头:“有的,我去找找看。”
班主在后台的大箱子里找出一个上锁的小箱子,他从里面找出一张薄纸,展开后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云叙白接过薄纸,算不上合同,只是张不算正规的契约。上面写明聘请戏班子来水乡为“原神”唱贺诞戏,必须唱足七天,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开场,午夜散场。
上面写着戏班子里所有人的生辰八字,签字画押。最棘手的是,契约上注明,如果单方面毁约,所有人的小命都归聘请人所有。
酬劳已经付了一半,就是班主收的那笔冥币。
强买强卖契约,这是逃生游戏一贯的风格。
云叙白冷冷地扯了下唇角,他找到自己在副本里的化名“小白”,上面写的生辰八字不准确,大概是角色的。他心中一动,顺便看了其他人的生辰八字。
云叙白侧头询问兔子,得知她的生辰八字也是错的。
兔子道:“刚开局就限制了我们的人生自由,我总觉得还有别的陷阱。”
云叙白颔首,问班主:“你收的定金去哪儿了?"
“这。”班主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冥币。
云叙白睁大凤眸:“这是全部?”
兔子:“”
班主低头,有点心虚:“刚收到钱就给班里添了不少家什和行头,大家商量着收完尾款再发工资,你忘了?”
坑爹副本,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云叙白叹了口气,认真道:“你列一个清单,把用定金购买的物品整理出来。用冥币买来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班主直夸云叙白细心周到:“好好我马上就列个单子出来”
班主话音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戏台。
“怎么了?”云叙白看出班主神色有些不对劲。
“我忽然想起来,今晚他们上妆用的油彩也是用定金买回来的,好像没有人说不舒服.
…”班主脸上渗出虚汗:“应该不会出事吧?”
云叙白心里一咯噔,兔子也用了这里的油彩!
云叙白看向兔子,她眼里划过一丝不安,她已经卸了妆,但确实用过冥币买来的油彩。
云叙白见她皮肤上没有异样,问道:“有没有异样感?”
兔子摇头:没有。”
云叙白神色严肃,眼神更显深邃:“要是感觉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在清单出来之前,后台里的道具尽量别碰。”
兔子答应下来,又宽慰他:“没事的,我带了治疗技能。”
[呜呜呜担心兔子,我兔子不会出事吧]
[这副本透着一股浓浓的坑爹味道,一上来就给玩家挖了好多个坑]
[又是“卖身契”的套路,这次叙哥一毛钱都没拿到手,这些鬼真是越来越抠了嗷|
[班主说的传闻有些惊悚啊,这水下不会吞了好多支戏班子吧?]
[“一毛钱买叙哥的命”打赏了星光闪耀*100场]
班主找人去清点东西,云叙白的位置有人顶上,他和兔子暂时空闲下来。
云叙白看向对岸,孔明灯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只只在天空遨游的水母。目光落在对岸的观众身上,他沉声道:“去会一下神明荆棘。”
戏台与庙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浮桥,用木头和铁索平拼凑起来离水面近,风一吹就晃。
云叙白带着兔子下戏台,路过后台时,被武生堵了路。
“霸霸?”武生长得人高马大,看人的时候眼神倨傲,莫名有种“我知道你名字是看得起你”的感觉。
云叙白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锐利:“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武生听出来被调侃了,沉下脸色。
“有什么事吗?”云叙白淡声道。
武生靠近两步,瞪着三白眼,语气不善:“你知道小熊饼干是我姐的朋友吗?”
云叙白还以为黑色风筝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才给他制造麻烦,原来是私人恩怨。
云叙白耸了耸肩:“现在知道了。"
武生冷笑:“原本打算当上新主神后再收拾你,没想到在副本就碰上了。"
“是吗,”云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子,随意问了句:“是你当主神还是你姐?”
武生张了张嘴,意识到云叙白在套话,转了话音:“不管是谁,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武生拦路、自报家门的行为看起来有些无脑鲁莽,实则是他不把云叙白当作竞争对手,只当成一块要清扫的拦路石,所以没有忌惮和敬畏心。武生根本没想过,云叙白是竞选主神的人选之-。
云叙白没有纠正他的看法,粲然一笑:“麻烦别挡道。”
武生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恼怒,又不能在这里动手,放了句狠话:“哼,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看着对方的背影,兔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他是不是看太多霸道总裁小说了?”
@云叙白大笑:“可能是作业太少吧。”
既然明确是对立关系,那就好办了,云叙白不会手下留情。
[翻译一下,叙哥在嘲笑他是小学生行为]
[之前确实听说过黑色风筝和小熊饼干有点关系,她要是把小熊饼干的死算在叙哥头上,肯定会针对他,难怪之前会故意把怨灵甩叙哥脸上]
[想到那个操作就好笑,她以为是报复,其实是在送人头]
[这副本的玩家关系太复杂了,要应付仇家、和玩家竞争还要对付怨灵叙哥要挺住啊]
@云叙白和兔子经过那条摇摇晃晃的水上浮桥,有惊无险地落地。
庙台这边的观众席位比较少,而且老年人居多。
兔子一边走一边和云叙白讲神明荆棘的传闻:“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在你出现之前,他和排名第一的十斤是最有希望晋升满级的玩家。黑色风筝是最近才爬上来的,排在她前面的好几名玩家退游了,她的实力和神明荆棘差距比较大。”
“神明荆棘不是很久之前就49级了吗,怎么一直没有满级?”云叙白好奇很久了。
“我和十斤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过,50级副本和其他副本都不同。50级副本有多次闯关机会,只有获得第一名的人才能满级,但是他们没有一次闯关成功过。或者说,全服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兔子下意识放低声音:“好多顶级玩家都受挫退游了,据我所知,神明荆棘一共闯过两次满级副本,后来就停下来,专心建设玩家空间去了。有人说他在韬光养晦,有人说他是不敢再试,总之,众说纷纭。”
云叙白心里有数了。
他没有直接去找神明荆棘,先在暗处观察庙台上的观众。
有好几个人发现云叙白过来,暗中打量他。
这时,穿鹅黄色长裙的女人和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离席,走了过来。
云叙白察觉兔子的情绪有些不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兔子呼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还记得我那个夭折的前战队吗,这两个人是前队友。男的叫任树,女的叫非烟,是其中一个队友的女友,我和她之间有些过节,所以我退队了。”
兔子提起过这件事,云叙白有印象。
“兔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真是好巧哦。”非烟笑起来,眼睛弯成不自然的弧线:“当时你退队真是好遗憾,我还担心你没有树哥带,会升级得很慢很慢,你是补位进来的吗?”
非烟说话温吞,但是话里带刺,云叙白听得出来,皱了皱长眉。
兔子冷声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抽过一张卡吗?”
非烟难过地垂下眼尾:“我只是担心你,你说话怎么那么伤人?”
非烟轻轻拽了一下任树的袖子,委屈地眨巴眼睛。
“兔子她说话直,你不要和她计较。”任树安抚完非烟,抿了抿唇,对兔子说:“你别闹脾气了,48级副本不是闹着玩的,这个副本我先带你,结束后赶紧归队吧,你一个人升级会很慢。”
听到任树让兔子归队,非烟眼神暗了暗。
“我有战队。”兔子想怼回去,又不想在这种关头给云叙白树敌,忍了:“小叙,走吧。”
任树这才注意到云叙白,眼里有些别的意味:“这是你的新队员?是之前要加入我们战队的新人吧,成年了吗?”
兔子这下炸了:“任树你说我就算了,少对我队长阴阳怪气!”
云叙白拦住兔子,迎上任树的目光:“初次见面,我是兔子的队长,有件事情想澄清一下,兔子已经48级了。"
云叙白笑容不变,侧头看向非烟:“她不是补位进来的玩家。”
“补位”两个字故意重音,真补位的非烟脸色难看,眼里有些恨意。
“没想到你进步那么快。”任树态度软和了些,还带上了点笑意。
兔子不说话,云叙白又道:“兔子身体不好,请两位少点出现在她面前。”
任树皱眉,问兔子:“你生病了?”
”兔子也不知道,她看向云叙白,无声问他我生啥病了?
“
“医生说她眼睛不好,不能看太多辣眼睛的东西。”云叙白云淡风轻地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非烟的手,非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了任树的手腕。
云叙白脸上写着“贵圈真乱”四个字。
任树脸色一沉,挣开了非烟的手。非烟脸色白了,暗暗瞪了云叙白一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可说了,云叙白直接带着兔子离开。
[这个副本真是冤家路窄,前脚刚碰见仇家,后脚又来一个绿茶,真是糟心,叙哥太难了]
[就是这个叫非烟的逼走了兔子?卧槽,不是说她是其他队友的女友吗,在副本里和任树手都牵上啦?在几百万观众面前给男友戴绿帽,牛牛]
[叙哥怼人引起舒适,那个绿茶脸都绿了,害,最近怎么那么多绿茶,强行让我多看绿的爱护眼睛?]
[霸气护队友,我也想要一个叙哥这样的弟弟,呜呜呜羡慕哭了]
[谁来解释一下,兔子怎么升级得那么快?1[这道题我会!叙哥在玩家空间直播的时候兔子也在,因为她拿万能卡升级了一个罕见技能,然后叙哥的玩家空间会给队友分红,她买了两个稀世道具,就噌噌噜地上去了!我们兔子也是人气直播玩家!]
“队长,我给你惹麻烦了。”兔子还有些忧心忡忡:“非烟能力不行,但是脏手段挺多,可能会给你使绊子。”
云叙白轻笑:“不用担心,想怼就怼,队长替你兜着。”
兔子松开眉头,也笑了:“嗯,我们不怕!”
“我没看错你,是个好队长。”暗处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水红色衬衫在夜色下泛着暗光。
神明荆棘,他过来的时候云叙白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惊动。
云叙白神色自若,对他微微颔首。
“我是神明荆棘。”他朝云叙白伸出手,笑起来:“我最近听到很多关于你的事。”
云叙白礼貌握手,自报id后,笑道:“久仰大名。”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应该猜到了,我是来竞争主神的,”神明荆棘说:“你有没有意向和我合作?”
云叙白主动过来,就是因为神明荆棘给出了合作的信号。他不急着答应,试探道:“你指的是哪种合作?”
“这个副本的玩家心思各异,一个人就算再强,也防不住太密集的暗箭。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竞争者,但是通过观察,只有你能入我眼。我想和你结盟,先扫清心术不正的障碍,再公平竞争。”
云叙白正有此意,他挑起唇角:“合作愉快。”
兔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结盟了?
她还以为两人站在一切会爆发出对抗的火花,没想到气氛那么和谐。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表示惊讶。也有人说,格局大的玩家习惯趋利避害,顾全大局。一上来就因为私人恩怨打打杀杀,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资源。
神明荆棘和云叙白接触后,其他玩家蠢蠢欲动,坐不住了。
期间来了一两个示好的玩家,云叙白圆滑地应付过去。
贵妃醉酒演出完,班主又排了一出猴戏。
云叙白和神明荆棘提起班主用冥币买行头的事,神明荆棘主动要求过去看看。
于是三人走向戏台。
走到一半,一阵阴风刮来,浮桥摇摇晃晃。他们牢牢抓住铁索才不至于掉下去,每走一步都很惊险。
云叙白看向脚下的水面,阴风拂过水面,不仅没吹出涟漪,反而吹平水纹,让水面变得像镜子一般光滑。
水面上倒映着三人的身影,云叙白背后爬起一股凉意:“不好,怨灵要出来了。"
上一次水面发生这种变化时,水下的“杨贵妃”爬上戏台,伤了黑色风筝。
云叙白抽空看了眼表,指针果然停止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兔子倒吸一口凉气。
三人站在摇摇欲坠的浮桥上,前后不着地,还被风吹来吹去,处境非常不利。
神明荆棘不慌张不害怕,角度清奇地关心另一件事:“那么快就找到规律了,小朋友挺厉害。”
兔子被他带偏了,还强调了句:“小叙不喜欢别人喊他小朋友。”
神明荆棘从善如流:“那我跟着弹幕喊叙哥吧。”
“喀嚓……”下面响起玻璃裂开的声响,好好的水面出现几道裂痕。
他们这个角度视野很开阔。
云叙白可以看到,整个水面都变成了玻璃,上面倒映着一轮诡异的红月。
水上的船只变了模样,全部挂上白布,像载着尸体的冥船。观众们早就露出真面目,一张张丑陋狰狞的脸看过来,无数双红眼睛闪烁幽光,里面是露骨的饥饿和贪婪。
“队长!”兔子声音有些不稳:“我们这个位置太显眼,会成为众矢之的的,要转移位置吗?”
兔子记得,云叙白带了空间裂缝进来。
“嘶嘶”脚下响起奇怪的声音,云叙白低头一看,两只惨白的手钩住浮桥,被湿发覆盖脸面的脑袋从桥下钻上来,刚好卡在他脚下。
这颗黑乎乎的头颅仰起脸,露出苍老龟裂的皮肤,她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密密麻麻的锯齿。
云叙白一脚踩下去,怨灵惨叫一声,跌下水中。
更多的手掌从水下伸出,握住浮桥的木板。
“是要转移位置,”云叙白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征用一艘船。”
“征用??”兔子看向水上的鬼船,深呼吸一口,甩出铁索:“那你想征用哪一艘?”
“当然是最有钱的那艘。”云叙白指向兜售瓜果点心,船头挂着三个头颅的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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