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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轿被毁,棺材被烧,村民们比上午更加崩溃,哭着灭火,结果火没熄灭,还险些引火烧身。场面无比混乱,村民们像失去主心骨一样,很是迷茫。实在灭不了火,村民们只好放弃,在棺材周围堆了一圈防火带。
云叙白溜达到陈枫爸面前,愁眉苦脸地问:“叔叔,陈枫的尸体不是还在棺材里面吗,就这么火葬了,你选的那块风水宝地怎么办?不如现在揭开棺材,抢救一下尸首吧?”
之前还说火葬不吉利的陈枫爸马上改口:“对我们而言,尸体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葬礼举行得够虔诚就行,我们等火熄灭,以骨灰下葬也是一样的。”
看到陈枫爸心虚的表情,云叙白就知道他不敢开棺,因为里面空空如也。
林子里的雾气已经完全退散,拨云见日,稀薄的日光重新眷顾这片土地。经历中间那场一波三折的变故,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下午。村长最后决定让两个村民留下来守着火焰,收集“骨灰”,其他人下山回村,明日再打算葬礼的事宜。
对比昨天,这次村民们连棺材和神轿都丢了,好几个人被火熏得灰头土脸,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好不狼狈。
按照时间线来看,这是玩家们来到陈家村的第三天,但是陈枫遗书上说的诅咒没有一点显现的预兆。可见陈枫还活着,诅咒并没有回到他们身上,这只是陈枫骗朋友们来陈家村的谎言。
几个玩家换上干燥的皮肤,跟村民们一起下山。
和云叙白分道扬镳的几个玩家没有出现,他们在下山路上看到大量血迹,不知和那几个玩家有没有关系。
刚才那场变故让几人精神紧绷到顶点,现在卸下劲来轻松不少,他们聊一些和副本无关的话题调整状态,一路上说说笑笑,心态很好。
可惜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
云叙白发现有道人影站在林子深处。
云叙白停下脚步,提醒同伴:“林子里有人。"
玩家们纷纷驻足,顺着云叙白的目光看过去。
冷风掠过,树木晃动,笔直的树干之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瘦且高,肩上落了些枯叶子也不拂去。男人垂着头,看不清模样,身上散发着强烈的不祥之气。
男人离他们很远,隐隐能看到脚下有个虚影,确实是人,不是山鬼之类的邪物。
齐肩发也说不清为什么,看到这个黑衣男人,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是谁?”
云叙白语气肯定:“陈枫。”
身形相近,时机微妙,除了陈枫云叙白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个名字就像个魔咒,行走中的村民们停了下来,就连风也悄悄溜走,摇头摆闹的树冠瞬间静止。林子中的黑衣男人抬起头颅,直直看向他们。
这张脸他们都在回忆中见过,但比回忆中更清瘦苍白。
齐肩发睁大眼睛,很是惊讶:“真的是陈枫,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让她具体描述陈枫身上发生什么变化,又说不出来。陈枫容貌没变,但眼神阴郁,不怀好意,和记忆中为朋友牺牲自己的勇敢男生判若两人。
[陈枫竟然主动出现了,看来是黑脸扫晴娘受伤,他沉不住气了]
[他真的和记忆里面完全不同,看着半人半鬼,阴森森的]
[陈枫也不过来,就站在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对视,我怎么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一定是那几段回忆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唏嘘]
陈枫就站在那里,村民们却像看不到似的,又开始赶路。村长催促云叙白几人:“你们怎么停下了,时间不早了,走快点回去吃饭吧。”
齐肩发指着林子,问道:“村长,你没看到陈枫吗?”
村长脸色一变,慌张地看了下四周,对她吹胡子瞪眼:“胡闹,大白天的别说这种话来吓我,快走了。"
“明明就在那儿,还要装瞎。”齐肩发嘟囔着,再次看向陈枫。
陈枫不回避他们的目光,挑起唇角露出半个笑容,转身就跑,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叙哥,他跑了!”齐肩发着急地说:“下次出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咱追吗?”
云叙白内心毫无波动:“不追,这明显是个圈套。现在按耐不住的是他,我们不急,按照原计划来。”
[想叙哥上当,还得练练骗术]
[不过叙哥说得对,陈枫肯定是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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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发现没人追来,陈枫中途还停了一下,没想到玩家们根本没打算理他,继续赶路了。
埋伏在一旁的“人”悄悄现身,走到陈枫身边,嘶哑着声音说:“我说过,他很谨慎,这种程度的圈套骗不到他。”
陈枫眯起眼睛:“确实谨慎,我再想想办法。”
村民队伍已经不见身影,山林中窃窃私语的黑影渐渐隐去。
回到陈家村后,玩家们回招待所休息,总算有一次喘息的机会,他们围坐在走廊下,开始做总结。
今天收获挺大,之前一直被黑脸扫晴娘虐,今天终于虐了回去,几人心情很爽快。
“那三个人还没回来,不会和天生主角一样回不来了吧,我们不是在路上看到血了吗?”齐肩发喝了口水,缓声说:“那个血量已经能致命了。"
家浩漫思虑片刻,说道:“他们有三个人,不至于全军覆灭吧。”
“要是他们知道阿想临阵突破,还伤了黑脸扫晴娘,一定悔不当初。”蓝咖啡嗤笑:“想起他们和小叙说的话我就气,什么‘我们不想为你的决定买单’,那副嘴脸我真是印象深刻,这次他们估计得给自己的行为买单了。"
齐肩发叹气:“只能说他们太自大,又太自私了。"
“好了,我们来总结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云叙白不紧不慢地开口:“第一点,之前说过,有三个条件与黑脸扫晴娘出现有关。”
蓝咖啡很快进入状态:“天黑、下雨和神像染血。”
“没错,”云叙白继续道:“我们已经从实况中验证过,同时满足天黑和神像染血或者同时满足下雨和神像染血,都会导致黑脸出现。”
家浩漫想了想:“如果是两两组合的话,只剩下天黑和下雨同时出现这个条件没有被验证过,没有十足把握。”
蓝咖啡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慢悠悠地说:“这两个都是自然现象,不受我们左右,估计能排除。”
云叙白点头:“第二点,黑脸扫晴娘攻击玩家的条件,这个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
“一共两个,”齐肩发掰着手指说:“一个是触摸和扫晴娘神像有关的东西,另一个是受重伤。”
齐肩发说完顿了顿:“话说回来,这个副本的限制好多。”
“限制越多越难总结规律,故事背景和npc都比较复杂,这增加了副本通关难度。”家浩漫抿了抿唇:“另一方面,这种程度的boss,如果没有限制,我们的技能道具有限,根本难以应对。”
“正好和要总结的第三点有关,”云叙白笑了笑:“第三点,黑脸扫晴娘的弱点,一是它和白脸扫晴娘的矛盾,二是畏惧火,三是”
齐肩发顿时坐直身体:还有三?”
云叙白挑起唇角:“别忘了,陈家村还有最后一尊佛。”
齐肩发眼睛亮了起来: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么说来,我们手中的底牌真不少。也不知道那尊佛吃饱没有,要不我们等会儿再去偷香火养它!”
门外的铃铛响了起来,黑耳钉搀扶着另一个玩家走进招待所。黑耳钉被鬼童吃掉的手只剩下白骨,其他伤口结了痂,脸上又添了几道血痕,非常狼狈。
另一个玩家伤得更重一些,肩膀血肉模糊,整条手臂被血染红,像血葫芦似的。
两拨人对上眼神,黑耳钉似乎没想到云叙白几人会比他们更早回来,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只剩下尴尬。另一个玩家脸色惨白如纸,慌忙回避他们的目光,可能动作太大,剧烈地咳嗽起来,吐了两口血。
[他们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死里逃生的窃喜,见到叙哥他们之后,表情瞬间垮掉]
[他们脸上有大写的尴尬]
[这回有两个活着回来,运气算不错了]
[加一,我以为他们都回不来了]
云叙白给伤者让了位置:“坐吧。”
黑耳钉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迟迟没有动弹。
蓝咖啡嘴上虽嫌弃他们,倒也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扶他坐下啊,愣着干嘛?”
黑耳钉这才道谢,扶受伤的玩家坐下。
黑耳钉试探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受伤吗?”
“早回来了,全员完好无损。”
蓝咖啡带了一个治愈技能,之前就给齐肩发治疗过。这次给重伤的玩家也简单地治疗了一下。
那玩家没想到蓝咖啡会不计前嫌给他治疗,非常羞愧,脑袋低垂,快把脖子压弯了。
云叙白问他们下山后的遭遇。黑耳钉说他们下山后不久就遇到了山鬼和鬼打墙,原本三人对抗势均力敌,还有一线生机,后来他们相继受了伤,劝他们下山的那个玩家竟然抛弃他们跑掉了。
他们九死一生逃出来,在路上看到了那个玩家的尸体,被山鬼吃得只剩下骨头。
“当时雾还有点重,我们路线偏了又受了伤,折腾到现在才回来。”黑耳钉垂着头,低声说:“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每次出事都是你们帮我,但是我今天却干了一件混账事,我不该那么不坚定,听信别人的话。”
另一个玩家冒了满头冷汗,哑着声音说:“我们这件事确实干得不地道。”
蓝咖啡摇摇头:“之前向小叙放狠话的人已经死在山上,要是他知道小叙契约的怨灵临阵爆发,不仅驱逐了黑脸扫晴娘,还重伤了它,他一定很后悔。”
后悔利用他们拖住扫晴娘,后悔临阵脱逃、投机取巧。
两个玩家震惊了:“叙哥重伤了黑脸扫晴娘?”
蓝咖啡点头。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到?”黑耳钉还是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云叙白只是赶走了扫晴娘,根本不敢想云叙白能逆转局势。
“事实证明,小叙做到了,”蓝咖啡指了指那玩家的肩膀:“你这个伤势没有被扫晴娘追杀,都是因为小叙赶走了扫晴娘。你们以为是靠自己走出了林子,其实不然。抛弃队友的人你们也敢追随,当时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抛弃吗?”
两位玩家就像被甩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当初不看好云叙白能赢的是他们,走掉的是他们,无形之中被云叙白救了一命的还是他们。
“尤其是你,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蓝咖啡放下杯子,盯着黑耳钉的白骨手掌:“之前救你的也是小叙,你怎么不给他一点信心呢?”
齐肩发默默补了一刀:“之前是谁说要和我们分道扬镳来着?”
黑耳钉满脸通红,心里很懊悔:“我没想到他那么强,这次是我活该,真的没脸和你们待在一块儿了,"
云叙白对此反应平淡,不责怪也不炫耀,就像从来不把他们的选择和叛离放在心上一般。大家萍水相逢,云叙白从来不要求所有人都信任他,也不干涉玩家们的选择,但只把坦诚的玩家当成队友。
他越是这样,黑耳钉越是沮丧。
两个玩家完全没脸面对他们,搀扶着进房去了。
[这两人肠子都悔青了吧,原本可以躺赢,非要选难走的路]
[还分道扬镳,真是打脸,这次他们再想抱大腿有点难了]
[都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谈信任太虚了,只能说他们判断形势的眼力着实是差]
[“崽崽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打赏了能闪瞎你狗眼的钻石*1000颗]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
看到门外的人,云叙白一怔。
竟然是昨天和天生主角一起失踪的女玩家!女玩家脸色憔悴,身上没什么大伤,只是脸上手上多了几道挠痕。
其他人的反应更夸张,直接站了起来,甚至进入了警戒状态。众人都默认她已经死了,现在她却回来了。
云叙白今天见证了黑脸扫晴娘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他可以确定刚才死里逃生的两个玩家没有机会和黑脸扫晴娘接触。但是这个女玩家情况不同,她整整消失一整天才回来,和她同时消失的天生主角还做了扫晴娘的傀儡,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和黑脸扫晴娘做了交易。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女玩家声音虚弱,说完这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玩家倒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响,完全不像演的。看到倒在门口的女玩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什么情况?”齐肩发凑近打量,用勺子戳了戳女玩家:“救不救?”
现在情况不明,女玩家有可能是带着目的回来的,也可能是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如果女玩家是假装晕倒,他们救或者不救并不能影响结果。云叙白道:“先救。”
“只是疲劳过度,没什么大碍,”蓝咖啡给女玩家用了简单的治疗:“她id叫什么来着?”
云叙白记得:“id叫日落醒。”
这个玩家的排行并不低,那么轻易失踪,云叙白还觉得有点奇怪。
日落醒很快就苏醒了,她披着衣服坐在椅子上,主动和玩家们说失踪后发生的事情:“我昨天下山之后,和其他玩家走散了,我被山鬼一路追杀,最后躲在林子的山洞里,用道具守着过了一夜。今天找了很久的路,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一天没吃东西,身体有点虚,实在麻烦你们了。”
日落醒这番话,乍听起来没有破绽,很真诚,和身上的伤痕也对得上。但是细究起来,又有很多漏洞,不太真实。
玩家们不能确定她和boss有没有纠葛,不能赶她出去,只好暂时留个心眼,观察观察。
云叙白对她笑笑,温柔地说:“真是跌宕起伏的经历,你一定累坏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日落醒眨了眨眼睛,惨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柔弱:“你们呢,有什么进展吗?”@云叙白道:“还是那样,今天又遭到袭击,正在调整状态。”
“你能大难不死,实力真的没法说,说不定还得靠你带我们通关,”蓝咖啡对她笑笑:“为了这个,你也得保重身体啊,快去歇歇吧。”
正好家浩漫拿了食物过来,日落醒找不到借口留下,拿着食物回了房间。
[朋友们,你们觉得这个日落醒有没有问题?]
[我觉得有点古怪]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温柔,之前也还算积极,和天生主角不是同一类人,要是真的是靠自己活着回来的呢?]
【静观其变,要是有问题,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
日落醒离开,云叙白看了下时间:“我们也该干正事了,走吧。”
离开招待所之后,云叙白第一件事是去光顾扫晴娘的香火小金库。村民们大概是被山林的事打击到了,竟然没有人把守。他们轻轻松松卷走一大批香火,去小庙找守庙老头。
齐肩发笑道:“我们算不算香火大盗?”
家浩漫自然而然地接话:“劫富济贫?”
云叙白摆手,笑道:“惩恶扬善的事,怎么能说盗呢?”
有了充足的香火供养后,小庙的气势完全不同,隔着一条马路都能感受到佛光普照。
云叙白敲了敲门,守庙老头打开一道门缝,发现是他之后才开门,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敞开大门放他们进来。
这反应和上次的棍棒迎接差远了,齐肩发调侃道:“大爷,你怎么一副看到金主的模样。”
老头笑眯眯地点头,他不能说话,但是把情绪写在了脸上。老头看了看云叙白,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香火晃了晃,像是在问他有没有“货”。
齐肩发看得忍俊不禁:“嚯,还有接头暗语,瞬间变成地下交易现场。”
云叙白说有货,老头更高兴了,对他比了两个大拇指。
“我给大爷翻译一下,”蓝咖啡拍了拍云叙白的肩膀,故意学老年人的嗓音说话:“年轻人,靠谱!
有前途!”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香火,垒在一边。上次的香火还没烧完,守庙老头已经把佛像面前的小香炉换成了大香炉,满满当当的插着香火。
佛像的气度和昨日完全不同,金光灿灿,一扫营养不良的往日形象。
【佛像大口吸香火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哈哈哈你仔细看,佛像的嘴角是翘起来的]
云叙白问忙活着换香火的老头:“大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扫晴娘的神像吗,必须是只有白脸没有黑脸。”
满村子都是黑白双面的扫晴娘,想找一个原始形象的扫晴娘还真是不太容易。
老头顿了顿,深思了一会儿,仿佛入了定。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挥了挥手,让云叙白和他去杂物堆里找。
玩家们也过来帮忙。
“这里有?”
老头点头,再点头。
杂物虽多,但是胜在整齐有序,几人合作,很快就在一个匣子里找到了一个原始形象的扫晴娘。
这个扫晴娘由白布制作,小扫帚用毛线捆成,五官是绣上去的,娇憨可爱,和如今黑白双煞形象的扫晴娘差异很大。
不知这扫晴娘是谁制作的,老头捧在手里,像是想起了一段往事,苍老的脸上满是柔情。他轻轻拂去扫晴娘身上的灰尘,递给云叙白。
云叙白没接,微微鞠躬:“大爷,我想让你帮忙,给扫晴娘也烧一份香火。”
老头愣了愣,慎重地点头,在佛像旁边加了一张小桌子,郑重地将扫晴娘放上去。
蓝咖啡问道:“小叙,你这是想让白脸扫晴娘吃多一份外食?”
“我要给白脸增加夺舍的胜算。”云叙白看向门外,流畅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们还要找另一个地方。”
“哪儿?”
云叙白说:“陈小花的坟墓。”
家浩漫恍然大悟:“你是想逼陈枫现身?”
“我要知道,陈枫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云叙白想起今日与陈枫碰面的那一幕,眼神渐冷:“我想能动摇他立场的,除了死亡就只有和陈小花有关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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