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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即便是你最爱的人,他也会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你可以是他的中心,但你不可能是他的一切。岑宁从来没有怪过言行之,即使言行之经常会消失,经常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她身边,她对他也不曾有过什么怨言。
他要守着国家,她想做的,是陪伴他,理解他。
一月后,岑宁在新闻上看到了尹黎。
他开了记者招待会,亲口将曾经让他名声大噪的作品的真正主人说了出来。他一下子名声扫地,
而那个已经逝世,名叫尹睿的男人进入了众人的记忆里。
岑宁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应该是要高兴的,可她看着尹黎似乎苍老了十岁的脸,心情没办法愉悦起来。
她怪他,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尹黎教她的东西、对她的好却没办法随意磨灭。所以她最后能做的就是当个冷漠的旁观者,不去落井下石,也不去随便原谅。
“宁宁,走吧。”言行之买好了午饭,准备和岑宁一块上楼去唐峥的病房。
岑宁最后看了眼新闻里的那个人,将手机丢进了包里。@言行之看了她一眼:“没再跟尹黎联系过了?”
岑宁点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想,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了。"
言行之:“他没等到你爆出这个秘密就选择自己来说,其实这个结局对你们来说都好,谁也不会再愧疚。”
岑宁拉住了言行之的手,露出一个短暂的笑来:“嗯。”
言行之:“上去吧,唐峥该喊饿了。"
“好。”
两人走到病房外的时候就听到张梓意骂骂咧咧的声音:“唐峥你个臭傻逼,分手,分你个头,
你看看你之后能不能找到像我这么端庄美丽的,你不可能找得到!”
“张梓意,我刚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
“你说什么了?喔你说你腿要瘸了以后就是个瘸子,配不上我,你他妈以为你谁呢,搞得你不瘸就配得上我似的。”
“张梓意你给我正经点!我是认真的!”
“瘸不了!你别跟我逼逼,老娘明天就去把这个世上最好的医生给你找来,瘸了你跟我姓。”
“再说了,你瘸了竟然还跟我分手?你不是应该哭着喊着留下我这么好的女孩子吗?!”
病房外,岑宁和言行之对视了一眼。
这一个月里,这戏码已经是第三次上演了。
岑宁推门走了进去:“吃饭了。”
唐峥见有人进来了便撇过头不说话了,而张梓意则是耷拉着脸扑到岑宁边上,“你看看他,是不是神经病,复健还没开始做就杞人忧天觉得自己要废了。"
唐峥:“…”
岑宁:“唐峥,没事的,医生说好好复健能恢复的。”
言行之将午饭放下,坐在病床边上:“隔三差五闹分手,演苦情戏吗。”
张梓意:“就是!”
唐峥假哭了两声,拉过言行之的手放在脸边,惨兮兮地开始告状:“言哥,我没演,是这女人老气我,我建议分个手她就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那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吗,万一我真瘸了,她跟着我多委屈。”
张梓意翻白眼:“你要我说多少遍啊,你他妈不会瘸,不要自己加戏好不好!”
言行之嘴角微微一抽,把手拿了回来:“吃饭吧。”
唐峥:“诶诶言哥,你听说嘛,这女人一一”
“我不想听。”
岑宁闷闷一笑,也不管他们瞎折腾了,自己将袋子里的吃食一一拿出来。
这段时间唐峥的身体状态好很多了,只是腿部原因还不能下床,等过段时间可以下床了就能去做复健了。
至于瘸什么的,基本是不存在的。只是要跟以前一样做那些危险的事是不可能的,言行之对此心里有愧,所以不管唐峥跟张梓意怎么闹腾他也是坚持来医院照看。
吃完饭后,岑宁陪着张梓意一块出去买点东西。唐峥躺在病床上,看了眼正在削苹果的言行之。
“队里那么忙,你不用天天来。”
言行之拿着刀的手一顿:“还好。”
“言哥,我跟张梓意说的话都是闹着玩你知道吧,我跟你说,其实我挺高兴的,真的,咱们特种兵多累啊。”唐峥嘿嘿一笑,“现在我这情况可以转岗了呢,在队里搞个文职,美滋滋啊。”
从小到大,言行之就和唐峥辛泽川一块玩一块训练,后来,辛泽川因为家里的压力放弃参军,只剩他们俩坚持了下来。
言行之很懂唐峥,就如唐峥也很懂他一样。
他现在一定是怕他自责才会这样说,唐峥心里有多热血、有多热爱以往的一切,言行之都明白。
唐峥:“诶你可得帮我跟上级好好说说,给我个稍微有用的岗,我虽然想美滋滋吧但我也不想太闲着言哥,言哥?”
“嗯?”
“你有没有听我说呢。”
言行之削完最后一点苹果皮,淡淡一笑:“嗯,我知道了。"
“嘿嘿好兄弟!”
心照不宣,仰望未来。
他们都彼此明白,也都彼此信任。这一行,意外不可免,但是这一行的信念也永远会在。
素女医院出来后,言行之送岑宁回了学校。
岑宁本来是要去论文指导老师那里弄论文,结果人还没去就先接到了段逍全的电话。
那次影展后,岑宁跟段逍全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两人之间对于摄影这块特别谈得来,段逍全也特别欣赏她的能力,所以一直在关照她。@半个小时后,段逍全和岑宁在校外的一个咖啡店坐了下来。段逍全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给岑宁点完咖啡后问道:“之前提过去纽约视觉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岑宁停顿了一下:“我打算去。”
段逍全听了挺高兴;“我想你也会去的。”
“嗯,”岑宁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毕竟还是要经过一些正经系统的学习。”
段逍全看了她一眼,多日不见,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变了。这种变化是由里而外透出来的,像成长中的涅梁。
段逍全:“如果你父亲还在世,他也一定希望你去。”
岑宁怔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尹黎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了,岑宁,其实尹老师在公开致歉之前就跟我谈过,我没拦他,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他一直在煎熬里。”
岑宁:“您是来给他说情的吗。”
段逍全摇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他做错事是一回事,对你真心是另一回事,你别太恨他。”
岑宁浅浅一笑:“现在说这些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谁都回不去了。"
“是啊谁都回不去了,死了的人,也回不来了。"
齿齿岑宁买了一些考托福需要的题库和书籍,但实际上,对于英语专业的她来说考托福不怎么费力,
只是保险起见她还是想准备一下。
回到公寓后,岑宁将书随手放在了茶几上,转身便去洗澡了。后来洗完澡裹着头发出来时,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翻阅书籍的言行之。
岑宁愣了一下,莫名有些不自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行之的目光从托福书上抬起来:“十分钟前。”
岑宁喔了一声:“家政阿姨走之前说饭菜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吃。”
言行之没搭话,只沉默片刻道:“决定好了?”
岑宁知道他在说什么,对于她想出国深造的事他在前两天就从她嘴里听过了,那时听到她说这个的时候他便是沉默,此时看到她连书都买了,心里大概清楚她这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言行之:“其实你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是不是?”
岑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算是,从前我羡慕但没有想过自己真的有能力有资格去。那时我觉得我妈不会理解我,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欠欠爷爷太多,所以,我想着就这样跟前辈学学也挺好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既然想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不能帮你,还是你也不想欠我?”
岑宁:“欠你欠爷爷,又有什么差别。”
“你”
“行之哥哥,这就是我个人的事,而且我本来也不是言家的什么人,你们家没有任何义务为我做这些事。”
言行之猝然起身:“岑宁,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就是因为我是!所以我才不想事事都靠着你!”岑宁撇过头,“我不是个废物,也不是绣花枕头.
如果一直索取我还不知满足,那我成什么了。”
言行之瞳孔一缩:“你非得跟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我只是”
“你想要的我都不能给,那我又成什么了。”言行之眸中隐藏怒火,“岑宁,言家没有一个人将你当成外人!说什么欠不欠,只有你自己一直把那条线画的清楚,只有你一直把自己往外推!”
言行之很少跟她大声说话,岑宁近段时间来一直心绪不宁,此时再这么被说,浑身的毛似乎都被激了起来。
“是!是我一直在画线,是我把自己往外推!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是天之骄子你从来都活在别人的中心,你走到哪都是焦点,从来没有人会看轻你!可是我不一样!你不要把你世家少爷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
“你!”言行之被气极,看起来似乎岑宁再多说一句他就能直接把她给掐死。不过也就是看起来而已,他忍了忍,下一秒便气呼呼地走进房间,怦得一声,房门摔的很响。
岑宁也生气,她走回了自己那间已经很久没睡的房间,房门摔得比他更响。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第一次说重话。
岑宁趴在床上,难过得眼睛通红。
她知道她对他说了不好听的话,她知道他从来没有世家少爷那一派作风,可是一时情急之下也就说出口了。
他大概是真的很生气了,气她不愿意让他帮助她,气她画线画得门清,也气她把他也列入外人的行列。
可其实,她没有将他看作外人,也没有将言家的人看作外人。
只是,她真的会自卑,会难堪。说她矫情说她做作说她自找罪说,她都接受。只是她认定的事,
就是想自己去完成。
岑宁一直待在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房间门被推了进来。
岑宁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边上。
两人对视着,空气都僵化了几分。
“起来。”言行之拧着眉,神色严肃。
岑宁看着他就觉得委屈了,撇着嘴不吭声。
言行之上前几步,直接把她从床上拎起来,伸手解掉了她还戴在头上的毛巾。
毛巾一拿开,一头黑发就全掉了下来,头发半干半湿地挂在岑宁脸上,显得她十分狼狈。
“你干什么…”岑宁的一双眼睛在几根头发后震惊地忽闪着。
言行之居高临下看着她:“头发也不吹干,你想干什么。”
岑宁咬了咬唇,嘟囔道:“在吵架说什么头发。”
“说什么?”
“没有”
言行之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可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吹风机。
“坐好。”
岑宁:“”
“听见没?”
岑宁最终还是乖乖地坐了起来,她看着言行之给吹风机插上电,看着他冷着脸给她吹头发。
热风呼呼的响,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快速却温柔地理着她一头乱发。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人就在这一片杂音中,各自沉默着。
岑宁垂着眸,手上拿着他衣服的一角,无声地揪弄。到了此刻,之前突然的暴躁也渐渐冷却了。
岑宁是知道言行之对她有多好的,她也知道刚才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吹鼻子瞪眼“我刚才胡说的,我想收回。”
吹风机的声音就在耳边,再加上岑宁低着脑袋,言行之也没注意到她在说话。岑宁自是知道的,
她就故意这样,趁乱认错。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该这么白眼狼,我不该口不择言,你不是什么公子哥,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电风吹突然停了。
言行之:“你说话了吗。”
岑宁:“没。“
电风吹继续吹。
岑宁:“爷爷也对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所以我才想独立起来强大起来,想报答他们的,而且”
电风吹又停了,岑宁一顿,抬眸看着他。
“你在说话?”言行之皱眉。
岑宁揪紧了他的衣服,没有再否认,这次,她继续了刚才的话道:“而且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怎么可能是外人。可是言行之哥哥,我也是应该长大的,不能什么事都靠着你,对不对。”@无限好文,
尽在头发干了,言行之放下吹风机,伸手去理。
他刚才是被她激到了,其实他一直知道她表面看着简单其实心思沉重,也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比较小心翼翼。
只是他自私地想要一直护着她,不想让她逃脱出他的手掌心。
可他的小姑娘,终究还是长大了。
言行之无声地叹了口气:“对。”
岑宁眼睛一亮:“那你觉得我有道理,你不生气了?”
“我怎么就不生气了。"
岑宁低声道:“那你生气你还进来给我吹头发干什么。”
言行之差点又被气笑了:“我还不是看你这么蠢,裹着个头发,好半天不出来?”
“
这个时候你还想这个。”
言行之一下捏住她的脸,恼她但又舍不得用力:“那我该想什么,想你就要飞到一个我不好接触的地方?还是想你翅膀硬了连我都不给护了?”
“不是”
“宁宁,我放你走,我给你自由去做你想要的,我不绑着你。”言行之慢慢松了手,摸了摸她一碰就红的脸颊,“但是你记住,累的时候不要硬撑,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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