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上小天使穿过扎扎亭时,街道两旁杂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久久未曾散去,两边的住家早已熄了灯,空荡的街道清冷凄凉。

    晴也坐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抱着邢武,她不知道邢武带她去哪,也不想问。她的心脏仿佛弥漫了浓烟,堵住气息,让人胸口发闷。

    她不清楚邢武这样照顾奶奶多少年了,大小便失禁这件事,应该不止一次。只是以往,邢武从不会让她看到家里人狼狈的一面,直到一场大火,将所有不堪揭开,晴也看见了他最真实的生活,现实、无奈。她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这让她的心情始终很沉重。

    奶奶的房间收拾出来后,李岚芳暂时先跟奶奶睡在一个屋。至于晴也,邢武把她带去了四条巷的“客来大酒店”,也就是孟睿航上次来住的那家小旅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在年三十的前一天,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晴也已经不奢求更多了,起码旅馆还能洗澡。

    邢武办的并不是一个晚上的入住手续,晴也看见他在跟那个胖女人谈包月的事情。虽然这家旅馆一晚上的费用不高,但是如果长期住的话,一个月也要三四千,直接谈包月划算多了。

    她有时候挺佩服邢武的,这种情况下,家都没了,人倒没垮,还能有条不紊地安顿好家里人。

    最后邢武先付了一千块,拿了收据,带着晴也上了楼。晴也身上只有一个傍晚出门时的背包,还有邢武拼死抢救的笔记本,这已经是她现在全身的家当了。她甚至连外套都没有,只有一件单薄的毛衣和脏兮兮的牛仔裤,她此时只想脱掉这一身,好好洗个热水澡。

    他们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两点,房间还算整洁,却只有一张大床,并不是双床房。

    晴也愣住了,邢武也意识到尴尬,对她说:“我去换个标间。”

    晴也一把拉住他:“算了别折腾了,我想洗澡。”

    邢武却站在房门口,没进去,对她说:“你住这,我去黄毛那。”

    晴也放下包和笔记本,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他:“我不想一个人。"

    是的,她不想一个人,起码在今天这个晚上,她无法一个人入眠。闭上眼睛,她脑中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那种恐惧的感觉如此真实,直到这一刻都挥之不去。

    邢武进屋带上门,没再说什么,让她赶紧先洗澡。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邢武深锁着眉坐在窗边,点燃一根烟。他的轮廓隐在半明半暗之间,周身布满厚重的压抑感,陷入沉思。

    以至于浴室的门打开,他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晴也上了床,钻进被窝叫他:“喂。”

    邢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烟已经烧完了,他将烟头掐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她:“早点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晴也看着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拧起眉对他说:没几个小时天都亮了,还走去哪?你去洗个澡吧。”

    邢武没再坚持,替晴也关了灯,然后起身去了浴室。晴也独自躺在大床上,睁着眼。也许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让人无法接受,她一时间难以入眠。

    邢武洗完澡出来后,晴也翻过身看着他,他下身裹着浴巾,擦着头上的水珠,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精窄的腰身,腹间那道触目惊心的疤,此时透着一股邪性。晴也的声音埋在被窝里,对他说:“上来吧。”

    邢武扔掉毛巾,拉开被角躺了上去。他侧头看向晴也,她就躺在他身边,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幽香,他牢牢注视着她,声音又沉又磁:“吓坏了吧?”

    晴也的双眼在黑暗里像潭清泉,没有接话。

    邢武告诉她:“我在里面听见了,听见你叫我,我想冲出去,但是房梁塌了,我冲不出去。”

    晴也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你是疯子吗,那种时候还管电脑干吗?”

    邢武侧过身子,轻叹了一声:“我本来还想帮你把复习资料抬下来,火太大,我只能拿电脑了,这个貌似对你挺重要的。”

    晴也想起刚来扎扎亭时,找传说中的狙师傅修过电脑,所以他应该知道,这台电脑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此时的心情复杂至极,抬起手就在被窝里捶向他胸口:“疯子!”

    邢武将手搭在她身上,想抱抱她,然而,手却放在了一团绵软之上,两个人像被电打一样,迅速分开,邢武不可置信地说:“你没穿衣服?”

    “你觉得我还有衣服穿?”

    “你怎么没说一声?”

    “还要说吗,我衣服脱在浴室你看不到?”

    “

    ”邢武刚才一直心事重重的,也许看到了晴也的衣服,但是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此时掌心的触感如此真实,让他的呼吸忽然凌乱起来。

    晴也侧头瞧着他,声音很小:“你怎么不说话了?”

    邢武盯着屋顶,眼神发直。晴也感觉奇怪,干脆探过身子,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了,没事吧?”

    邢武的眼神渐渐移到她的脸上,她柔软的发丝微垂着,落在他的胸口,痒得挠人,优美的脖颈延伸到锁骨,再到被子以下难以窥见的诱惑。

    他清晰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就势翻身将她圈在臂弯里,不断加深这个吻,声音沙哑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晴也直到这一刻,才如此真实地感受着他的温度。大火后,她一直很担心邢武,他太克制了,很反常,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胸口。

    此时当他疯狂吻着她的时候,她反而放下心来,她抬起手抱着他,声音哽咽地说:“你在想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邢武,你觉得难受就发泄出来,我陪你一起扛。”

    “我想要你”他说出了他正在想的事,他无法抵抗怀中的温软,细滑的触感让他浑身紧绷,他的吻和声音同时落在她的颈项,让晴也颤栗。

    可当邢武真说出心里话后,又像是突然清醒一样,自嘲地笑了起来,从她身上离开。

    晴也一把拽住他,目光漆黑明亮,没有丝毫闪躲,眼眸深处闪着晶莹的泪光,嘴角却勾着致命的弧度,牢牢盯着他:“敢说不敢做,小武爷这么怂的吗?”

    邢武怔然地望着她,目光复杂地说:“你今晚也看见了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晴也,你的半步,我得天涯。”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在枕边,抬起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给他退缩。

    她目光坚定地说:“有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己的生活清澈见底,没有半点浑浊?哪个家庭没点破事,哪个人能完美无缺?是,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没想过会跟一个穷小子。但我晴也爱上你的那一刻,你就是唯一的人选,没有之-。”

    一团燥热的火焰在邢武的胸口不停起伏,他动情地唤着她:“晴也"

    她温柔地抬起头吻他:“我说过我是你的.

    "

    他反客为主将她揉进怀里,他手指尖粗砺的纹路,让晴也的身体跟着颤抖,他们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坦诚相待。

    邢武见过晴也很多面,她撒娇时的无赖样,她生气时凶巴巴的样子,她高兴时雀跃得像个孩子,难过时哭着喊妈。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动人的一面,莹白的肌肤闪着淡淡的光,姣好的身段美得让他失控,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坍塌,心中的那团火将他彻底吞噬,只能任凭欲望支配着他。

    打开禁闭的幽门,他激动得头皮发麻,她又何尝不是?

    晴也紧紧抱着邢武,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毕竟她对这种事情太陌生了,陌生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就感觉大脑晕晕沉沉,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发狂的气息,像在做梦。两人虔诚地迈开通往彼此的道路,晴也缩在邢武怀中,疼得瑟瑟发抖。

    邢武用细碎的吻,让她渐渐放松,他问她:“很疼吗?”

    “我以为上瘾的意思是会感觉不错。”

    邢武的嘴角终于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会让你上瘾的。”

    他将她的双手压在枕边,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包裹而来,邢武边疯狂地吻着她,边逐步开疆拓土。

    他这人的确有无师自通的本事,起码在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邢武已经分不清是今晚的遭遇,太让人无力招架,还是这么多年的生活,让他习惯性地忽略自己的内心。可一旦释放内心的压抑,他的渴望就会像洪水猛兽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晴也能感觉出来邢武失控了,或者说这才是最原始的他,褪去所有伪装的他。她不忍心阻止,虽然这样的承受对她来说,有点折磨。

    直到陌生的感觉渐渐滋润着她的心间,充斥着她整颗心脏。

    晴也从邢武那里夺回并一直扔在包里的小红盒,最终还是在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一切都像冥冥中注定一样。

    情到浓时,他撕咬着她的唇,对她说:“生日快乐。”

    迷糊中,晴也早已忘记十二点过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在生日这天,把自己交给了邢武。

    归于平静后,邢武打开灯,才看见满身痕迹的晴也。他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样,逐渐冷静下来,微微蹙起眉:“我,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晴也的鼻尖和发丝都被汗湿了,眼里波光粼粼,纯美的脸浮着红晕,醉人心神。

    邢武自责地将她拉进怀里,轻柔地吻着她:“你绝对有毒,我控制不了自己。”

    “晴也,怎么办?我想把你装进口袋里,到哪都带着。”

    他呼吸里都是灼热的味道,晴也抬起头,嘴唇摩挲着他略微扎人的下巴:“才一次你就上瘾了?”

    他垂眸,眼神迷离地望着她笑。晴也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拱了拱:“我饿了灬”

    邢武吻了下她的额,对她说:“房间有泡面,吃吗?”

    “吃。”

    他裹上浴巾起来烧水,晴也就趴在床头抱着被子,眼神跟着他来回晃,他紧致流畅的背部线条性感野性,貌似还被她抓出了两道印子。想到他刚才那动情的样子,晴也的脸颊越烧越烫。

    邢武倒上开水后,回头看她像个娇羞的小媳妇,整个人都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停瞄着他,于是他转过身,靠在旁边的小桌上,盯着她笑。

    晴也的眼睛逐渐弯成了月牙,屋里很安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看着彼此,目光痴缠。

    面好了后,邢武用被子把晴也整个裹了起来,晴也的手臂伸出被子刚准备接泡面,邢武看了眼她白嫩的手臂,还是不忍,把她手臂塞了进去:“你裹好被子别冻着。”

    晴也跟个木乃伊一样,眨巴着眼:“那我怎么吃?”

    邢武卷起面条,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晴也眯起眼笑了起来,乖乖张口。

    她边吃边对邢武说:“你觉得我们算不算幸运?幸亏我们晚上出去了,不然会不会被困在大火里?

    其实想想挺细思极恐的,之前我的外套和手机被人扔进火里,我今天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梦,还睡过了,醒来后眼皮不是跳了一天吗?

    这一定是上天的某种预示。”@邢武睨了她一眼:“快吃吧,神婆。”

    晴也有板有眼地说:“我说真的,你没听过外应吗?就是大自然给我们的提示,我爸以前每年都会去找道士算卦,我跟他去过道观,听那些老道士说,我们周围每天都会有很多细微的事情在发生,比如天上飞的鸟,你突然听见的声音,打碎的碗碟,甚至出现的特殊气味,这些有可能都预示着某种事情的变化,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会忽略这些细节。

    你想想,要是我今天不是那么烦躁,你会突然带我出门吗?我们出门正好就躲过一劫,我今天特别想我妈,肯定是我妈在天有灵保佑了我们”@邢武又喂了她一大口,堵住了她的嘴:“那你妈在天有灵看见我睡了你,待会会不会突然出现掐死我?”

    晴也闭嘴了,想到老妈有可能在天上观看了全过程,突然感觉有点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