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玉蹲在杜念芸膝边，神情难得有些犹豫。

    温婉女子见她一反常态，只含笑垂眸安静看她，也不开口催促。

    剑修抿了抿唇声音磕绊。

    “小娘……寒玉月前遇到一个人……”

    “嗯，小娘在听。”

    似是被对方的神情，受到些许鼓励，秋寒玉略微有些局促。

    “他是济世阁的席文瑾，此人医术卓绝面如冠玉，性情温润腹有经纶，女儿对他……一见倾心。”

    杜念芸闻言微一怔愣，眉眼惊喜不由出声。

    “若他果真是如此良人，我儿当好生对待珍惜呀。”

    秋寒玉见她并无不满，也跟着缓和了神情。

    “眼下他还在客栈，小娘能否容我去请示主母，晚些为你二人引见？”

    女子脸色瞬间便有些苍白：“引见就免了，小娘知道你们能好好的就成。”

    秋寒玉张了张嘴，沉默片刻却也只能竭力安抚。

    “没事的小娘，主母虽然处事森严，但也并非不通人情……”

    这话她说的自己都有些没底气，杜念芸又如何不清楚，届时所需交换条件和代价，女儿或许又要吃番大苦头。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温婉女子冲她含笑摇头。

    秋寒玉只能勉强扯扯嘴角，却仍有些无法抑制的，眼眶跟着湿润微红。

    气氛沉寂好一会儿，主母放在杜念芸身边，用来伺候盯梢的丫鬟疾步过来。

    “小姐，主母有请。”

    秋寒玉只得立即起身：“小娘，我先过去一趟。”

    “去吧，切记谨言慎行，还有……别硬碰。”

    丫鬟诧异看了杜念芸一眼，却也低着脑袋没说什么。

    剑修最后对她一点头，去了院外跟上管事脚步。

    ……

    秋寒玉来到殿下礼毕，华贵女子对嬷嬷使个眼色。

    对方端着备好的托盘，步履缓慢来到下方。

    “夫人宅心仁厚，念你为秋家效力多年，如今少爷修为有成，决定成全你母女二人。”

    秋寒玉怔愣掀开红布，下方是一张地契和三个储物袋。

    她探入神识略微扫过，分别是一处宽广府邸和轮椅，杜念芸百年所需的灵草药材，还有十万灵石不少金锭碎银。

    多年心愿近在眼前，她却莫名生出一种，极大的不真实感。

    剑修一脸茫然看向上方，却见那人神情不明开口便嘲。

    “怎么？磨刀石当上瘾了？”

    主母虽然言语锋锐，却也表明了她态度。

    秋寒玉沉默对她俯首，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

    “寒玉多谢夫人大恩！”

    华贵女子稍微坐直了些，还是有些不甘心。

    “若我再追加一条，往后逢春若同你交手，余生都不可胜他一筹，便以巨型灵脉交换如何？”

    剑修沉默抿了抿唇，再次重重磕在光洁玉石上。

    “夫人恕罪，寒玉不愿。”

    主母听罢冷笑一声，最终却也只能挥袖赶人。

    “罢了，早也知道你是个藏不住锋芒的，收拾好就同你娘亲早些离开吧，省的见你一次后悔一次。”

    秋寒玉站起身来，最后对她一抱拳。

    “谢过夫人，对寒玉多年栽培之恩。”

    话落之后，她将对方多年赏赐的全部灵石，放在嬷嬷托盘上。

    那人却兀自低头饮茶，不再多看她一眼。

    “夫人保重，寒玉告辞。”

    她最终收下主母馈赠，脚下生风赶去杜念芸小院。

    嬷嬷端着托盘来到上方，主母接过那袋灵石稍微查探。

    里面赫然是她存下的多年赏赐，数量足有百万之多，秋寒玉几乎并无什么花销，反倒还在剑宗赚取积攒不少。

    华贵女子悠然一声长叹：“……倒是个有心气的，可惜了。”

    可惜如此心志如此良才，却不能再为秋家所用……

    嬷嬷有些小心翼翼问道。

    “还请夫人恕罪，不知家主那里……要如何交代那对母女行踪？”

    主母顿时冷声一笑：“我这正牌夫人都守了十年活寡，区区小妾还做不了主吗？又何需对他交代！？若是家主问起，便说我看那二人不顺眼，直接扫地出门了。”

    “老奴明白了。”

    嬷嬷恭敬站在一边，而后不再多言。

    女子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想到爱子那救命恩人，此女貌美聪慧又淡泊名利，于是她双眼一亮对嬷嬷道。

    “你说那救人女修，是合欢宗掌门爱徒……想来配逢春也正合宜，不如再让管事前去议亲……”

    秋逢春正好回来请安，就骤然听到这番言论。

    身边嬷嬷还未回话，少年便语气古怪打断。

    “母亲既知她是掌门爱徒，又可知她还与晏掌殿，早已定下婚约？”

    华贵女子神情空白一瞬，看向总爱同她唱反调的独子。

    “……莫要同母亲说笑。”

    少年唇角难得勾起一抹快意弧度。

    “掌殿姻亲一事，逢春怎敢口出妄言，此话乃林道友亲口所述，且掌殿除魔卫道过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林道友言行甚密，这些都是儿子亲眼目睹。”

    主母哆嗦着手端起茶盏，连忙饮了好几口压惊。

    爱子秉性她比旁人更清楚，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女修的心思是不能再动了。

    且不说晏凌之如今修为和地位，日后掌领剑宗也是已成定局，秋家虽说有些势力底蕴，却也绝无可能，敢和仙门之首硬碰硬。

    华贵女子神情有些悻悻，看着下边的逆子，似乎也没那么顺眼了。

    “最近归家这么勤，上次让我派人还恩，这次又有什么事？”

    “回禀母亲，孩儿修为小有进益，正欲去找秋寒玉试剑。”

    主母刚想嘲讽别去了，随后念头又一转，想着是该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毕竟自己也为他谋划多年，逆子却一点都不领情，也该接受修仙界的残酷毒打了。

    于是她难得和颜悦色缓声道：“那你去杜念芸小院吧，记得对人客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