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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珞跑步的地点是小区环人工湖的甬道。这里是鱼珞比较喜欢的地方,当初她刚到S市工作,鱼爸爸很不舍得她一个女孩子在离家几百公里以外一个人生活,可又拿她没办法,于是只好亲自来给她选一个房子,以安自己那颗爱女之心。
看上这套房子,一是因为这个小区依山而建,空气很好,二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后来,在人工湖进行环湖跑成了鱼珞日常运动的主要项目。
那里平时倒是有很多人遛弯或者遛狗,只不过现在已经晚上9点多了,遛弯的大爷大妈和被遛的小狗基本都回家睡觉了,所以鱼珞是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一位神一样的老头。
“遇到”是鱼珞的说法,如果按照老头的说法,那是“撞倒。”
是,你没看错,不是遇到,也不是撞到,是撞“倒。”
他向周围稀稀拉拉围观的人群就是这么说的。
以前鱼珞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事件,彭宇案发生的时候她刚上大学,当时还和田妮妮讨论过一番,却也觉得真相好比雾里看花。所以后来田妮妮往枕头上一趴,做了一句总结性发言,“总之,以后遇到这种事绕着走比较好。”
如果她在这里就会明白,人要是倒霉,绕也绕不掉。
尤其是,围观群众一般来讲都是不明真相的。
比如今天,尽管鱼珞已经反复说了她只是在跑步,跑到这里就看见迎面走来这个颤巍巍的老大爷。老大爷在她面前pia的摔倒的时候她距离他少说也有一米远,根本就不是她撞的,但是没人听她说啊,老头那一副被害人的形象到底更具影响力一些。
“我说过了,我没撞他,你们讲讲理好吗?”鱼珞有些急了。这可不只是赔不赔钱的问题。
老头一听这话不干了,他躺在地上,一会儿揉腰,一会儿按腿,“哎呀你这个姑娘是要耍赖吗?我这么大岁数还能讹你咋地?”
随即又哀嚎“我这个腰啊,怕是要断了。岁数大了可经不起这个啊,大伙可得给我做主啊。”
现在是谁在耍赖啊,啊啊啊。
好,我不生气,我尊老,咱们讲道理。
“老大爷,你看,当时我离你两三步远呢,我又不会隔空撞人,我就是诚心撞你,我也撞不着不是?”
“你没撞我我走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呢,年轻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啊。”
这下鱼珞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倒有理了,他那能叫走的好好的吗?到底是谁昧着良心啊。
可显然老头的说法得到了所谓不明真相的群众的认同,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既然撞了人,就赶紧送医院吧,抵赖是赖不掉的。”“是啊,这个大爷这么大年纪了,搞不好真有个骨折什么的,不晓得要躺多久呢。”
无奈之下,鱼珞只好点头,“好,那先送医院吧,谁帮忙联系一下大爷家里人。”
她正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大爷状态还行,送医院也不差这么三五分钟,既然双方说的都不一样,那就先报警吧。”
鱼珞循声看去,楚非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衬衫抱着双臂站在自己身后。
“我真没撞他”她扁扁嘴,遇到认识的人,她更觉得冤枉委屈。
楚非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我相信。别怕,这有监控。”然后摸出电话,“110吗,我要报警,对,我们这里有人摔了,地址是......”
没等警察赶到,老头的女儿女婿倒是闻讯赶来了。他女儿是个矮胖敦实的中年妇女,看样子就不是善茬。
果然,她一赶到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到鱼珞面前嚷嚷开了,“哎呀,就是你撞了我爸啊,你怎么不看着点呢,我爸八十了,这下有个一差二错可怎么好啊。”
没等鱼珞开口,她又过来扯她的胳膊,“我可告诉你,今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别想耍赖,医药费什么的你是跑不掉的。”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敢情这家人都是胡搅蛮缠的。
那女人的一身横肉真没白长,鱼珞被她抓的有些疼,于是用力往外抽自己的胳膊,“我没撞他,警察来了会调查清楚的。”
两人正你拉我扯的时候,一条修长的手臂横过来,握住胖女人抓着鱼珞胳膊的手腕,“撞没撞的警察会调查,你先放开她。”
她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高大的背影,鼻子有点酸。
那女人跳着脚,“我放开她她跑了你负责啊?”楚非似笑非笑,“好,我负责,可我怕你拉伤了她你负不了责。”
说着,手上稍一用力,妇女哎呦一声松开了手。
那女人岂是好惹的主儿,于是又耍开了赖,连哭带嚎的非说楚非把她的手抓伤了,她男人倒是貌似老实,只在身后扯她的衣服。
一时间大家又七嘴八舌起来,说那女人撒泼的也有,指责楚非和鱼珞的也有,而楚非只是一言不发的挡在鱼珞前面,把她遮得密不透风。
那一刻,不是不是温暖的。
甚至鱼珞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这个怀抱躲进去是个什么赶脚呢?
在这团混乱中警察终于从天而降。
警察经过一番询问,后来又提取了小区的监控录像。虽说这个小区的录像经常出问题,而且拍到的东西也常常模糊不清,但幸运的是这里正好有路灯,而今天的录像也没有出状况。
这是不是也算老天开眼呢?
鱼珞自嘲的笑了笑。
调查下来最后终于证实鱼珞确实没有撞到老头,是老头自己摔倒的。
这一结果一出来,周围的人又开始谴责老头,老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颤巍巍的说,“我岁数大了,就看她人影一晃,就算不是她撞的,也是被她吓的。”
什么叫倚老卖老,什么叫胡搅蛮缠,什么叫没理也要辩三分,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鱼珞气得几乎就要开口骂人了。
楚非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还是似笑非笑,“是吗,原来这么漂亮个姑娘都能吓到人,那以后咱们大家晚上都别出来晃了,万一吓着谁多不好。”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胖女人一张黑脸已经红透了,翻着白眼跺着脚,“笑什么笑。”然后掐了一把她男人,“怂货,还不把爸背回家。”
于是老头红着一张老脸被他女婿背走了,大家一看这热闹也看完了,天儿也凉快了,也就一边议论着什么世风日下的一边就散了。
鱼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胖女人握着的地方还有几道红痕。
真够倒霉的,二十几年就没这么被冤枉过。
“还委屈呢?”
她抬头,楚非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着头,眼里带了一点笑意。
“没有,就是…倒霉。”
“疼吗?”他说着轻轻拉过她的手,借着月光查看她的胳膊。
鱼珞的脸红了一下,刷的抽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没事儿了,不疼。”
楚非也不介意,点点头,“走吧,送你回去。我家里有狮马龙活络油,等下我拿给你,你回家擦一擦,明天就好了。我以前当兵的时候磕磕碰碰是常有的,用这个最有效。”
“你当过兵啊?我爸也是,你是什么兵种?”
鱼珞从小就有些制服控,特别崇拜军人啊,警察啊,而且觉得他们穿着那身制服只有那么帅了。
“特种兵。”
“哇,好厉害!我爸是汽车兵。”
……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进了单元门,楚非把鱼珞送到家门口,又说“你等我一分钟,我拿活络油给你。”然后转身几个大步跑上了楼。
额,好瘦的腰,好长的腿,好矫健的身姿。
鱼珞觉得自己多少有那么点花痴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妈骆女士就这样。
他果然一份钟就下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我早上煮的的酸梅汤刚好冰了。”鱼珞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人家刚刚帮了她忙,喝她一杯水总是应该的。
楚非微微勾勾嘴角,“不了,这么晚了,你又刚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吧。”
关上门,鱼珞笑笑,这个邻居不赖嘛,嗯,可以交个朋友。
鱼先生说了,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鱼先生还说了,远亲不如近邻。
鱼珞是个听话的孩子,好,明天就给他送一壶酸梅汤去。
洗了澡就听见电话响,鱼珞裹了浴巾出来按了接听键。
“珞珞,刚刚怎么不接电话呢?”
“哦?什么时候?”
“半个多小时前。”
“当时…有点事儿。”想起那件事,委屈又涌了出来。
“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太对啊。”
“没事了。”
“肯定有事,说说,快点,要不我可过去了。”
“哎哎,别过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然后鱼珞委委屈屈的把前因后果给叶子期说了一遍,自己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倒是要哭了。
他顿了顿,“珞珞,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这种时候不找哥们,太不够意思了。”
“当时太乱,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没事儿,反正都处理好了。”
两人一起骂了一会儿那为老不尊的老头,最后叶子期吞吞吐吐的问,“珞珞,你那个邻居…你们很熟?”
“还行,打过几次交道,他人很好的。”
“哦”
叶子期闷闷的挂了电话,心里有些空空的。
明明她遇到麻烦有人帮忙是件好事,可是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人很好?有多好呢?他乱起八糟的想着,干什么都有点没心情。躺在床上翻了半天,总算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定要和珞珞说一下,以后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必须的。
嗯,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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