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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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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3-

    “昨晚不是跟着小黄歌扭得很起劲么?那句歌词是什么来着,tie me up like I'm surprised捆绑游戏,怎么样,够不够惊喜?”

    男人英俊儒雅,一句英文从他漂亮的薄唇间溢出,磁性的嗓音仿佛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可姬桃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歌词,什么捆绑游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点给我解开!”柔滑的布料缠绕在手腕上,她努力的拉扯想扯开那个结,

    却好像都是徒劳,结反而越来越紧了,“我不玩你这种变态的游戏!”

    早知道他玩的花,没想到他还这么变态!

    姬桃满心惊慌,惶恐中更是无边的后悔,后悔自己太大意定是她昨晚那一下光溜溜的摔劈叉,把脑子也劈坏了!

    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危险人物,跟人沾边的事一点儿不干。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为了蹭个被子,把自己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他衣冠楚楚干净温雅的外表下,内里是不是极度心理扭曲?

    姬桃想起有回在网上搜东西的时候,误点过一个闪来闪去的小广告。一个网页猝不及防的跳出来,

    自动播放的视频里,是一个被绳子精心捆绑起来的女人,然后…

    什么蜡烛油皮鞭夹子这里没有别人,关起门来无人知晓。司绍廷可以随心所欲的施虐,她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只能一声声的惨叫,可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姬桃一张小脸血色尽失,被想象中的画面吓得脑子都打结了,手更加激烈地拼命拉扯起手腕上的领带。

    “你别乱动。”司绍廷本来只是松松的打了个活结,她应该很轻松就能自己解开。

    哪知她这么恐慌,不管不顾的一通乱挣乱扯,活结硬是勒紧成了死结。

    长腿迈步走到床边,司绍廷微微俯身,伸手,床上的女人却瑟缩着发出一声尖叫,“你别过来!”

    黑色的长发铺散满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恐惧,有排斥,还有哀求,“不要虐我,我不喜欢这个,拜托…"

    司绍廷收回手,俊脸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在外的名声,畏惧他憎恨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活阎王,刽子手,什么耸人听闻的名号都有。

    可活了二十七年,他还是第一次被当成性.虐待狂。

    男人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英俊的脸阴沉似水。卧室里像是陡然结了冰,一股恐怖片里才有的死寂在空气中弥漫。

    “你放开我吧,我能理解的,有特殊癖好也很,很正常”姬桃小脸惨白,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视频里那个女人被各种道具,虐的死去活来的惨烈画面。

    她吓得不敢再动,怕刺激到他,紧攥着领带的手指泛白,忍不住的眼泪一颗颗掉个不停,“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司绍廷听到她话语里可怜兮兮的哭腔,看着她咬着唇瓣强忍着啜泣的小脸,俊脸上阴霾更浓,“你哭什么!”

    他沉着一张脸,长腿大步走到矮柜前,打开抽屉取了一样东西,又回到床边。

    姬桃眨去眼眶中的泪水,视线看清楚男人手里的东西,吓得猛地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刀刀子!

    干净修长的手握着一把大马士革短刀,刀身上刻满精致的花纹,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或者是要把她吊起来,慢慢放血?她怎么嫁给了一个这么可怕的男人或许,等到若干年后,他的第N任妻子会不听警告,执意打开一扇紧锁的房门,然后发现里面吊挂着已经风干了的她姬桃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摇着头尖叫挣扎,“不要杀我,救命”

    “闭嘴。”

    瞧着她那看变态连环杀手一样的眼神,司绍廷气极反笑。

    大手攥住她细细的手腕,感觉到她下意识的死命回缩,他粗哑着嗓音没好气,“别乱动,当心割伤你。”

    刀刃闪着寒光,姬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至少,她可以见到妈妈了…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刺啦”,下一秒,她感到手腕上一松。

    柔滑的丝绸布料滑落,蹭过皮肤,微微的凉。

    姬桃小心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站在床尾,修长白皙的手握着那把短刀,手腕轻轻一挑。

    绑缚在她脚腕上的领带随即断成两截,散落在床单上。

    司绍廷随手将那把名家锻造的古董短刀丢开,一只大手还攥在她的脚腕上,漆黑的凤眸沉沉的居高临下盯着她。

    “还哭吗?接着哭,哭大声点我爱听。”

    “…”

    姬桃的啜泣噎在了喉咙里,来不及收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白皙的脚腕纤细玲珑,他明明绑的很松,不会勒出痕迹,更不会伤到她。可是因为她不管不顾的胡乱挣扎,布料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泛红的勒痕。

    红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司绍廷的指腹摩擦过那道痕迹,眉宇间的不悦之色更浓。

    “昨晚用这只脚踩到我脸上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吗?”

    姬桃眼眸张大,揉着手腕的手僵住。

    “我没”她想要否认,但又实在没有什么底气,毕竟她睡着之后的事情她又控制不了,也不清楚,“没吧?”

    姬桃心虚地撇开视线,小小声的辩解,“我提前提醒过你的。”

    很好,拿司景齐的前例提醒他,还敢一提再提。

    原以为她还算识趣,看来有些心思还是没有收好。司绍廷本来就阴郁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再想到她方才惊恐又嫌恶,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刺眼。

    姬桃被吓飞的三魂六魄逐渐归位,还好只是脑补过度,一场虚惊庆幸之余,想到自己刚刚又是哭得稀里哗啦又是求饶的,一时间尴尬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就算她真的踩他脸了吧,谁家好人会半夜把人绑起来啊,不能怪她想太多吧姬桃眉眼低垂,撑着床正要起身,一道阴影忽然朝她笼罩了下来。

    她猝不及防的跌回床垫上,男人高大的身形覆盖了上来,将她整个身子笼罩住。

    姬桃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手却被扣住,男人的俊脸逼近她的眼前,低低的嗓音凉凉徐徐,“刚才骂我什么,嗯?”

    n“变态,是吧?”司绍廷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心虚躲闪,温凉的语气不咸不淡,“看来不仅是爱听黄歌跳艳舞,对于变态的特殊癖好,了解得也是门儿清,还挺能理解的?”

    姬桃嗫嚅了几下唇瓣,脸色通红,“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哦,我乱说什么了?”司绍廷捏着她的下巴,自上而下的俯视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女人刚哭过的眼眸像被水洗过,眼皮红红的,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皓白的手腕上也留下了一道浅红的勒痕。

    @怎么看都像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胸膛里的那股恼怒的情绪莫名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痒。

    “我不就是把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么?”司绍廷眸色暗沉了几分,嗓音染上一丝低哑的调笑,“昨晚专门挑着我回来的时间,把那种淫.荡的歌词放得那么大声,我很难不认为,司太太是在暗示我什么”

    低哑慵懒的声线贴着耳畔,撩拨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眼下的姿势也过于暧昧,过于有侵略性。

    姬桃心慌意乱,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歌词,英文巴拉巴拉念那么快我又听不懂,而且我哪知道你会回来.

    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正常人谁都会害怕的吧”

    “那谁知道呢,我又没绑过别人。”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颊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无赖调调,

    “我只知道一大早起来被一声声的骂变态,我的心灵很受伤。”

    “…”

    他在商业谈判桌上,也是这么胡搅蛮缠,还倒打一耙的吗?

    姬桃想把这理所当然又无理取闹的男人踹下去,可他像是早有防备似的,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身下。

    “我很大度,第一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司绍廷低笑了下,嗓音懒洋洋的,“不过,我受伤的心灵,

    你得负责吧?”

    姬桃抗议,“你讲点道理,明明是你把我绑起来,怎么就要我负责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眼神带着点儿茫然,又有些无辜,浓密的睫毛微颤着。

    看着那嫣红饱满的唇一张一合,仿佛有一根羽毛拂在了他的心尖上,挠得他胸腔里的那股痒意愈发难耐。

    司绍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俯首含住她的唇瓣。

    落地窗外,几只鸟儿扑棱着飞过,洒下一串清脆欢快的啁啾。姬桃的眼睛蓦然睁大,呆呆地看着吮吻着自己的男人。

    她和男性的肢体接触的经验,最多来自舞蹈中与男舞伴的对手戏。全身心都投入在动作和感情的表达到位上,不会有丝毫的旖旎色彩。

    更何况是接吻炙热的呼吸扑洒下来,属于男人的强势的气息席卷而来,雪松的清洌混杂着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侵袭着她的嗅觉跟味觉。

    她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刷过男人的肌肤,若有似无的痒,再次挠着他的神经。司绍廷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却忍不住越吻越深入。

    下巴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钳制着,强势的让她避不开更逃不掉,只能承受着他肆意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

    唇舌绵缠,仿佛带着电,又像燃起了火。陌生的感官体验,让姬桃止不住的战栗。

    所有的呼吸仿佛都被夺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昏过去,他才离了她的唇,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侧。

    缺氧过度的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心口砰砰的,跳动得又快又重,像是要冲出胸口。好像有什么嗡嗡的响声,姬桃喘着气,半晌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司绍廷微微抬首,瞥了眼腕上的表,指腹抚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

    淡金色柔和的晨光里,女人的眼眸潋滟着水润的光,绯红的小脸娇艳欲滴。

    实实在在的,面若桃花。

    “今天没时间,我得去公司了。”他有些爱不释手地捏着她柔软的脸颊,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低哑的轻笑,“伤先疗到这儿,晚点再继续。”

    男人从她身上起身,下了床,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转眼就恢复了衣冠楚楚,清贵温淡的贵公子模样。

    姬桃还七荤八素的,思维迟滞得厉害,今早这一出接着一出,全都超出了她迄今为止二十年的人生阅历。

    直到男人俯身把她捞起来坐着,牵起她的左手,把一个亮亮的又凉凉的东西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她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嗯?”

    迷迷瞪瞪的小模样实在是乖巧可爱,司绍廷轻笑,低头在她的腮上吻了下,轻轻揉捏着她软若无骨的手,“喜欢吗?”

    姬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纤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璀璨剔透的水滴形主钻,点缀于两条交织的钻石缎带之间,光华闪耀流转。

    似一滴情人泪,整体的形状又像是公主头上的冠冕。

    “定制花了点时间,前两天才拿到。”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透着一股愉悦,“果然很适合我的司太太。”

    硕大的钻石高贵奢华,确实很适合司太太不管司太太是不是她。@没记错的话,他直到领证那天见到她,才知道要娶的是她吧。

    晕晕乎乎的脑子逐渐清醒,姬桃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收了回来,五指伸展在眼前仔细瞧。

    她的手指偏细,戒指的大小居然卡得刚刚好。姬桃抿着唇,忽然问出来一句,“是这个值钱,还是黄钻更值钱?”

    “嗯?”司绍廷眉梢微挑,“那要看品质,如果是同样品质的话,彩钻的价格会更高一些。”又低低的笑道,“你喜欢黄钻?回头给你买。”

    果然还是真爱更值钱啊。

    而且一点心虚的神色都没有,他那句“无需背着任何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就是有这么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姬桃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司绍廷盯着她,英俊的五官一点点沉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深眸敛着暗光,唇角却依然勾勒着笑容的弧度,“是不喜欢黄钻,还是不喜欢这个戒指?”

    还是不喜欢他?

    姬桃蜷起的拇指抠着卡在无名指上的指环,手上一枚钻戒的存在感,和眼前将她圈在怀里的男人一样,无法忽视,“我不太习惯戴戒指。”

    司绍廷盯着她的脸看了十几秒,倏而撩唇一笑,低头一个重重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慢慢习惯就好。”

    这才直起身子,转身迈开长腿往门外走去。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鼻息之间萦绕的却还全都是他的气息。

    姬桃呆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正看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驶出别墅的大门,一辆奔驰保镖车尾随在后。

    姬桃怔怔地抬手,纯净无暇的钻石无数的切面折射着阳光,光彩夺目,璀璨耀眼。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结婚是过家家,可他那天签协议领证来去匆匆几分钟,一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之后就把她丢在这儿,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的。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她已经没有兴趣了。

    毕竟他显然很不待见岑家,那带她一起连坐着不待见,也很正常。

    那些贵妇们夸她好命,其实姬桃也深以为然。

    让她大house住着,生活费给的这么大方,她的眼睛里别说容沙子了,她的眼球都可以是电影《沙丘》里的那个全是沙漠的厄拉科斯星球本球!

    独守空房不要太爽,有真爱女神就随他爱呗。哪天他养的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无聊,她有空都可以去给她跳场舞助助兴当然出场费得另算,她的劳动报酬是她的个人财产,不能混为一谈。

    哪知道这男人突然回来,还一大清早的.

    呜,那是她的初吻啊!

    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这样被那个屑男人随随便便,理直气壮,浑不在意地夺走了…

    总裁专用的私人电梯里,徐助理汇报着工作,不时觑一眼高大清俊的男人。

    感觉司总今天心情很不错电梯门缓缓的打开,司绍廷迈开长腿走出去,一边吩咐徐助理,“去药房问问身上淤痕该用什么药,买好给太太送过去。”

    徐思淼:“”

    一回来就玩的这么激烈吗?

    不过司总也是男人,貌美如花的太太娶回来,肯定不可能光摆着看。常言道小别胜新婚,这还又是新婚又是小别的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程小姐那边徐思淼不敢揣度太多,赶忙应是。又听见司总吩咐,“找几个婚礼设计公司,把资料交给司景齐的母亲,提醒一下她,她儿子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

    徐思淼:“好的,马上去办。”

    会议室里,十几个董事会成员沿桌而坐,见司绍廷进来,纷纷起身问好。少数几个坐着没动,眼神交汇闪烁。

    司绍廷淡淡颔首致意,长腿迈向上首的座位,落座。

    例行的董事会议刚开始,方才岿坐不动的董事之一司绍稷先开口了。

    “在今天的议程开始之前,我们要求对集团现任董事长兼CEO发起不信任投票。”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司绍廷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掀起唇角波澜不惊,

    “二哥确定?”

    司老爷子的六个子女中,长女司明钰是发妻所生,第二三任妻子又各生了一儿一女,然后才是向岚生下的司绍廷。

    司绍稷年逾五十,眼型狭长,鹰钩鼻凌厉。作为司老爷子的头一个儿子,在司明钰意外离世后,

    接班人的位置理所当然应该轮到他。

    结果在内斗中棋差一着失了手,让年纪比他儿子还小,还是早早被出继了的司绍廷后来居上,可想而知他不可能服气。

    他到底年长这么多,多年经营根基不浅,蛰伏起来,难以轻易撼动。

    而司绍廷这两年推行集团业务重组,不可避免地动到了一些元老的蛋糕,无疑给了司绍稷勾联起来发难的机会。

    “你在公司大肆借重组的名头清洗高管,排除异己,又绕过董事会,耗费高达150亿资金购置8艘LNG运输船,远远超出集团能源业务的需要,实属一意孤行,极其不负责任!”

    司绍稷昂着头,连同拉拢的几个元老一道,逼视坐在上首的年轻男人,“我们不得不怀疑,如此疯狂突进,你的实力和野心是否失衡?偌大的司氏这么多的元老股东,不能任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为所欲为!”

    此次的逼宫显然是有备而来,由头找的很正当,有理有据冠冕堂皇,二哥确实不是吃素的。

    与司绍稷同派系的自不必说,气势汹汹的附和,几个不站队的董事也有些犹疑,将目光投向司绍廷,希望他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会议室里的空气犹如绷紧的弓弦,有独董默默地点了下人头,不由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双方派系泾渭分明,人数不相上下,加上几个摇摆票,结果可能难料啊难道司氏,又要变天了?

    司绍廷看向司绍稷,俊脸温淡,闲话家常般,“二哥最近没有关注国际新闻吗?”

    信息时代每天各种新闻不断,司绍稷可没功夫跟他跑题掰扯,“我们在讨论正事。”

    “做航运生意,国际新闻怎么不算正事?”司绍廷抬了抬手,曾助理点开控制器,会议室的屏幕上随机显示出一则新闻报道。

    数日前,中东A国政局突变。现任老国王之子费尔萨亲王以反腐的名义突然发难,将依照兄终弟及的传统,王位继承权应当优先于他的一众叔伯软禁在了豪华酒店内,成为了王权的实际掌控者。

    这桩新闻在国际上轰动一时,然而,“这跟对你的不信任投票有任何关系吗?难不成你是在威胁我,你也要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关起来?”司绍稷冷笑,意有所指,“或者你想故技重施,干脆把我们都杀了?”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空气中那根看不见的紧绷的弓弦仿佛瞬间拉满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断掉。

    司绍廷原本温淡闲适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寒凉无比,干净英挺的眉宇间掠过一层重重的阴霾,暗沉的墨眸里敛着暗色的寒芒,“二哥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司绍稷冷哼了一声,还要趁势继续逼问,却见年轻俊美的男人低下没有温度的眼眸,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几乎就在同时,会议室里不止一台手机震动了起来。

    响动声此起彼伏,暂时打破了对峙的剑拔弩张。手机的主人们拿起查看的动作幅度不大,可下一秒,各人的反应大有不同。

    有的淡定,有的瞪大眼睛吸气,有的发出一句不顾身份的“卧槽”。

    司绍稷偏头扫了眼秘书递过来的手机,随即面色猝变。

    就在刚刚,A国王室与司氏联合宣布了一项重大合作,涵盖能源运输、港口建设运营、航道运营等等方面,并给予司氏的船舶最优先通行权。

    资本市场反应迅猛,司氏股价应声狂飙上扬。

    “你,你什么时候?”司绍稷脸色铁青,环视会议桌,发现司绍廷的嫡系们一扫会议开始前的凝重,都很轻松淡然,显然是早已知情。

    司绍廷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唇畔淡笑,“150亿的LNG船,马上就可以投入上千亿的新业务,况且以现在的国际形势,船价即将飙升。从大伯到大姐,都想过拿到那条航道的优先通行权,现在终于拿到了,二哥难道不感到高兴么?”

    司绍稷咬着后槽牙,脸色极其难看。

    这小子是故意的。

    这种层次和规模的合作项目,当然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谈下来的,需要高层次的多次会面。可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他的行程明明一直有人紧盯着,根本没有到A国面见高层的迹象,他到底是什么时候…?

    如此故弄玄虚,分明就是故意给他一个由头,放任他联手,好把他们钓出来而司绍稷一派的元老里有人想得更深了些,更是冷汗涔涔,后背发凉天知道费尔萨亲王搞的这一出宫变的背后,有没有司绍廷的影子?

    宫变是前几天的事情,也就是说谈判的时候,费尔萨亲王还不是王储。他敢下这么重的注,少不得就有在背后推波助澜往常只觉得司绍廷年轻资历浅,即便侥幸坐上了那个位置,在外面有个唬人的名号,可终究是个晚辈后生,大事还是得听他们这些老人儿的。

    然而眼下,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后生可畏。

    不,是阎王可畏如此重磅的利好面前,不信任投票显得像个笑话。

    股东们只看利益,能让企业大赚特赚的领导者就是绝对的权威。

    司绍廷英俊温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扫过司绍稷和一道跳出来的那几个元老,“那么二哥,

    还有你们几位。”@他徐徐淡淡的宣布,“你们被董事会开除了。"

    一场酝酿多时的逼宫,以司绍廷一系大获全胜告终。

    平日里倚老卖老处处掣肘的势力被肃清,空出来的董事席位自然由司绍廷的亲信填补。至此,这位年轻的掌权人将董事会牢牢地控制在了掌心。

    外界的消息灵通人士接到信儿,只能感慨这位阎王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

    徐思淼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正在被业界热议的男人一个人靠坐在宽大的黑色座椅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腕表,垂首似乎正在出神。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尽数被吸了进去。

    没有庆祝,没有喜色。背着光的俊脸上看不清神情,周身那股沉冷寂寥的气息,明明在春日的阳光下,却宛如一团深沉而难以消散的黑雾。

    徐思淼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来一个词,孤家寡人。

    动静声让司绍廷回神,抬眸时已经敛起了所有的情绪,“什么事?”

    方才他只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从前长姐在的时候,他们手足之间虽然不是全无摩擦,但总能维持住大体的和睦。

    偶尔大家庭聚在一起,也有欢声笑语,和乐融融的氛围。

    彼时的二哥待他不算亲近,但也不会针锋相对。那些元老们当然各有心思,会有分歧,却不至于处处掣肘,以至于走到无法调和的境地失去长姐,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司总,药已经给太太送过去了。”徐思淼说,“太太问您晚上回不回去吃饭。”

    司绍廷怔了一下,须臾,唇角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眉目间敛着的些许阴霾散开,仿佛阳光终于透了进来。

    他嗯了一声,看着徐助理,语气温和道,“这次事关绝密,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更需要一个信任的人留在沐城处理事务。”

    徐思淼在会议前才知晓了状况,难免有一点小委屈,虽然他确实不如曾助理跟司总的时间久,但是反正就是委屈。

    可没想到司总还特意跟他解释一句他真的,我哭死。徐思淼心潮澎湃,小情绪一扫而空,“我明白的司总!”

    该说到底是英明神武的司总呢,跟程小姐私会和跟亲王谈判,公私两不误,家里还有美貌贤惠的太太。这哪里是什么孤家寡人?

    分明是古希腊掌管时间管理的神!

    徐助理退下,司绍廷拿起手机,拨号过去。

    虽然被告知有事没事都不要打给他,那天扔掉那张纸片前,姬桃还是顺便把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自我洗脑就要洗全套,她早上才刚把他的备注改成了"ATM”。看着屏幕上来电的三个字母,大脑反而像是触发了关键词,自动又回忆了一遍自己光溜溜摔劈叉的光辉事迹。

    还有她搜索了一下那首叫《WAP》的歌,被一句比一句黄暴露骨的歌词震撼到面红耳赤的情形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两秒,她还是接了起来,“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过来,像是就贴在她的耳边,“在做什么?”

    “

    正要出门,”姬桃拎起沙发上的帆布包,“有事吗?”

    “你不是问我晚上回不回去吃饭么?”男人听起来心情不错,“晚上有个应酬,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

    早上徐助理来送药膏的时候,她是问了一嘴来着不过那是因为她打着一个坏主意。

    呸,自己的主意怎么能叫坏主意!

    ”姬桃已经订了一床被褥,要求今天送到,今晚就可以到别的房间睡,可以互不打扰了。

    “哦她眼珠转了一下,那个好主意还在蠢蠢欲动,“很晚是多晚呢?”

    司绍廷勾起唇角,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我尽量早一点。”

    又问她,“药擦了吗?”

    笑什么笑姬桃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擦了。"

    “昨晚摔到的地方也擦了?”

    u.

    擦了擦了!”

    这ATM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透过听筒传来的低醇笑声更是让姬桃哪儿哪儿都麻,正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说着火速挂断了电话。

    门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收拾得很整齐利索的妇女,“太太好,我姓章,向夫人让我过来,负责照顾您和司先生的饮食起居。”

    先前徐助理问过姬桃要不要请佣人,她拒绝了,只要了个钟点工每天过来送食材和打扫卫生。

    婆婆派来的人,想也知道是照顾人家儿子的,她这个附带的可没资格回绝。

    姬桃赶着出门,跟这位章姨寒暄了几句,就赶赴面试去了。

    沐城艺术中心是一栋流线型建筑,姬桃站在门外,朝马路对面遥望过去。

    对面就是舞蹈的最高殿堂,国立歌剧舞剧院。

    原本按照潘老师帮她做的规划,她应该保送进国立舞蹈学院,好好跳舞,争取资格进入国立歌剧舞剧团。再继续好好跳舞,争取有朝一日,能成为国舞的首席舞者。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面试地址在一间排练室,姬桃找了过去,讶异地发现没有别的面试者。

    “姬桃是吧?”体型富态的中年男人是联系她的赵老师,让她坐下后,直入正题,“是这样,这次的新舞剧,我们打算把甄选舞蹈演员做成一档综艺节目。现在国风很火嘛,中华传统文化啊诸如此类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演员海选综艺并不鲜见,古典舞这种小众艺术的好像还没有过。

    姬桃听赵老师介绍了流程设置,接着道,“我看了你以前的比赛视频,还有近期在网上发的,觉得你很适合作为学员,来参加这档节目。”

    听见“学员”二字,姬桃提高了警惕。该不会又是打着拍综艺节目的旗号收学费的骗局吧?

    赵老师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这是沐艺和欣荣娱乐合作,企鹅平家播出的新国风综艺,导师评委有国舞首席,也有明星,都是大咖。薪酬方面不会很高,不过我想不用我多说,上了节目提升知名度,不管你以后想进影视圈,还是想当网红,都是大有好处的。”

    大饼画的挺香,姬桃正缺工作,听到有国舞首席做导师,更是很难不心动。

    “老师您刚说,这项目是欣荣娱乐的?”

    赵老师点了点头,眼前这女孩是欣荣娱乐的岳总点名要的人,连面试都不用,直接邀请,谁知道背后有什么勾当。

    这种无权无势没背景的女孩,能有个上节目博曝光的机会也是她的造化了,一些潜规则看破不说破,反正他只负责把人招揽进来,“欣荣制作经验丰富,跟各平台的关系都很好。”

    姬桃有些犹豫,那土豆岳总可是何樱的靠山,能高抬贵手让她上他家的节目?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赵老师笑了,斜眼上下打量她,“我说句实话啊,这年头学舞蹈的女孩子海了去了。你也不是国舞沐艺出身,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往上走的空间能有多少?我把话说直一点,咱们艺术中心招人都要求国舞沐艺,你连门槛都摸不到。”

    肥厚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能上这个节目的机会不可多得,你不上,有的是人想上,塞钱都想上。

    你不抓住,机会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不到九点,司绍廷提前结束了应酬,起身离开。

    席间各方纷纷挽留,他摩挲着腕表,浅笑漫不经心,“家里新养了只猫,回去看看小东西又在搞什么。”

    一众老总倒是没想到司总还爱好吸猫,挽留不得,只好恭敬相送。

    车窗外的风景从灯红酒绿,渐渐转为深暗静谧。车驶上湖心岛,在别墅门前停下。

    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司绍廷走进玄关,随手扯松领带,抬眸却看见一个眼生的中年女人,朝他欠身行礼。

    “先生,我姓章,向夫人吩咐我过来,照顾您和太太。”

    司绍廷眉心皱起,“太太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上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楼梯上快步冲了下来。

    慢点,别又摔了。”司绍廷忍不住出声提醒,却见小女人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穿着宽松的卫衣,黑色的长发松松的编织成发辫,不像披散头发时那般温婉柔媚,更多的是少女的俏皮可爱。

    司绍廷看着她,薄唇扬起,“过来。”

    姬桃才不过去呢,还没靠近,她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混杂着烟草的气息,让她皱起了鼻尖,“你喝酒了。"

    司绍廷不嗜酒,可饭局上交际难免会喝一点。看她嫌弃的小模样,他低低的轻笑了下,抬脚往楼上走。

    “哎那个,你饿不饿?”眼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迈着长腿上楼,姬桃仰着小脸,软声问:“你们那种饭局都没什么像样的饭吃吧,要不要我做夜宵给你吃?”

    这么殷勤?

    通常来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绍廷站在楼梯上,挑高了眉梢,须臾点点头,“好。”

    章姨主动问要不要帮忙,被姬桃婉拒。

    小夫妻要过二人世界,章姨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很快退回自己的房间了。

    姬桃的厨艺远算不上精湛,偶尔超常发挥,还能炮制出色香味弃权的黑暗大作。不过正常情况下,做出的东西起码还是能吃的。

    待到司绍廷洗完澡,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湿气下楼来时,她正端着做好的一碗西红柿鸡蛋捞面,放在中岛台上。

    “趁热吃,不然一会儿面糊掉了。”姬桃看着男人颀长的身形在中岛台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赶紧把筷子递给他。

    上方的吊灯洒下柔和的暖光,落在她白皙柔媚的小脸上,漾着一种别样的静谧温馨。司绍廷拉过她的手,低眸检查她手腕上的淤痕,眉心紧皱,“怎么看着更严重了?”

    早上的红痕已经转为更深的青紫色,衬着她雪白娇嫩的肌肤,有点触目惊心。

    姬桃本来就是容易淤青的体质,平常练舞磕到绊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了,不以为意,

    “淤青就是这样的,过两天就好了。"

    司绍廷指腹摩擦过那抹淤痕,干净英挺的眉宇间褶皱更深,“那昨晚摔的呢,岂不是更严重?”

    能别提那个吗ATM先生!

    “没事的,你先吃面吧!”姬桃催促他,“我忙活了半天,放糊了会很难吃的。”

    司绍廷瞟了一眼碗里红黄绿白相间,颜色看起来还算是漂亮的面条,接过筷子,眸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的戒指呢?”

    ”

    那贵重又碍事的玩意她出门前就摘了,姬桃随口扯了个理由,“那个钻太招摇了,戴出去我怕被抢。”

    司绍廷眯起眸,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挑起面吃了起来。

    即便换下了西装衬衫,身穿着休闲的居家服,也丝毫不影响他优雅的吃相,不紧不慢的,很养眼。

    面条的调味很简陋,胜在酸甜开胃。司绍廷吃了几口,抬眸对上她灼灼盯视的目光,挑起一筷子,伸手递到她的嘴边。

    用过的筷子诶。

    不过亲都亲过了,再计较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姬桃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怕他再喂她,忙道,“你吃吧,我刚才煮的时候偷吃过了。”

    一脸理直气壮,“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司绍廷瞧着她摆着理直气壮又异常生动的眉眼,不由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随便偷。”

    橘色的暖光晕染出一种宁馨的氛围,姬桃托腮看着男人斯文优雅的吃面,碗里渐渐见底,她的期待也越提越高。

    忽然,他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眸光凝在碗底。

    碗底里,所剩不多的面条下方,探出两根黑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是某种东西的触须。

    “怎么了?”姬桃眨巴着眼睛,伸长了脖子,看他用筷子将面朝旁边扒拉了一下,一个黑褐色的生物在汤底里若隐若现。

    男人那张俊美矜贵的脸迅速地变得铁青,眉骨跳了跳,喉结滚动着,攥着筷子的修长手指骨节泛白,像是极力的在忍耐什么。

    姬桃拼命压制着想要上翘的唇角,捂着嘴巴惊呼,“天啊!那是阿强吗?怎么爬到碗里了!”

    那其实是李淞夏的表哥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种万圣节仿真整蛊果汁软糖,有各种造型,什么眼珠子,牙花子,大肉虫,蟑螂,蜘蛛.

    做得挺逼真,乍一眼能把恐虫人士吓到原地起飞。

    李淞夏就被吓得滋哇乱叫,差点被直接送走。不甘心自己一个人下水,转手拿来吓姬桃,结果姬桃根本没在怕的,看着有趣,还要了几个过来。

    她选择做西红柿鸡蛋捞面,除了简单快手,也是因为担心软糖泡在下面不可避免的会化掉一点,

    而西红柿鸡蛋捞面本身就是酸甜口的,不至于串味露馅。

    眼见男人那张从容闲适的英俊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紧抿着漂亮的薄唇一言不发,满脸风雨欲来的架势。

    姬桃咬着腮生怕不小心笑出声,睁圆了眼睛嗲声嗲气,“老公你是不是害怕呀?别怕。”

    说着直接伸手,两根玉指把那黑褐色的小东西捏了起来,晃了晃,“已经死了,不咬人的。”

    司绍廷闭了闭眼,胸膛起伏,强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

    这是咬不咬人的问题吗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他抬手按了按额角跳跃的青筋,面色冷厉正要开口,却看见她嫣红的樱唇轻启将那东西一口塞进了嘴里。

    可乐味的软糖Q.Q弹弹酸酸甜甜,里面裹着果汁夹心,咬一口还爆汁。

    发明这种糖的人的精神状态一定十分美丽。

    姬桃鼓着腮帮子咀嚼,闭眼表情回味,“唔嘎嘣脆,鸡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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