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板？

    管理层换人了吗。

    江奈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说实在的，管理层的变动于她这种小职员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斯宁特还是斯宁特，这就够了。

    所以这事并没有在江奈脑子里存留太久，第一天上班，她很开心。

    在新电脑上摸索了一圈后，把姚琪传过来的最近部门正在做的几个项目资料认真看了一遍。

    看完后，差不多也是午休时间了。

    她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自己的办公桌拍了一张照，传给了微信里的某个人。

    【我开始上班了，很好的一家公司】

    发过去后，照例没有得到回复。

    江奈垂眸看了一会，沉默地收起了手机。

    “江奈，一起吃饭去啊，我带你熟悉熟悉。”有人轻敲了一下她的桌面，江奈抬眸望去，看到了一张热情洋溢的脸庞，白胖白胖的，还挺可爱。

    她迟疑了下，不太清楚这个人叫什么了。

    来人也是看出来了，一点没计较，笑着说：“我是策划一组王文博，坐你背后的。”

    “啊……你好。”

    王文博：“到点了，走吧。”

    一旁的姚琪打了个哈欠，把头发用抓夹都夹了起来：“刘念姐让我带人好吧，你这么起劲接我工作呢。”

    王文博：“带新人吃饭算什么工作，我这是乐于助人。”

    姚琪笑：“少来，看我们江奈好看吧你。”

    说着把江奈拉起来，说：“咱吃饭去。”

    王文博道：“欸，一起吃啊。”

    “姚琪姐，我们也一块。”另有同事加入。

    姚琪：“行行行，走吧走吧。”

    于是小组多人一同下到二楼餐厅吃饭，员工每个月在餐厅吃饭都有免费的额度，但江奈第一天上班，还没有饭卡，所以姚琪请了她这一顿。

    江奈过意不去，饭后给整个小组的人都点了一杯奶茶。

    “江奈，你自己怎么不喝啊。”姚琪吨吨吨三、两口就干了小半杯，她太爱喝奶茶了，平时就是怕胖才没点。

    江奈道：“太甜了，我不是很爱喝。”

    “那喝咖啡吗？”

    江奈点点头。

    姚琪道：“走，我带你喝咖啡去，我们公司的咖啡挺好喝的。”

    主楼每层都设有一个茶水间，里面放有零食、咖啡、饮料等等，大家工作累了或者饿了都会来这晃荡一下。

    而茶水间也是八卦盛传的地方，在这闲聊总能闲聊出一点公司的私密来。

    下午上班点还没到，姚琪一边给江奈弄咖啡一边说：“往年我们应届生都会招很多个，不过今年对半砍了，我们组也就分了你一个。江奈，你简历蛮好看，之前刘念姐还给我看过呢。”

    刘念是他们部门经理，江奈之前面试的时候是见过的。

    江奈道：“今年减半了？为什么。”

    “不止应届生招收减半，公司老员工也减了不少。新来的老板比较——”

    姚琪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江奈微微侧头，“比较哪个？”

    “杀伐果断，一点都不讲情面的那种。上个星期财务部和采购部两大佬还离职了……嗯，也可能是被离职。”姚琪道，“不过这新老板背景也是很牛逼的，自身当然更是有实力，就是太吓人了。哦对了，他长得贼帅。”

    吓人，又贼帅？

    听起来很矛盾。

    姚琪见她没搭话以为她不信她说的话，说：“真的帅，那天开大会第一次看到老板，我们下头可躁动了，之后你见到就知道了。”

    “喔……”

    姚琪把咖啡放置到一边，给她加方糖，叹了口气：“总之帅是帅，就是狠。反正现在各个部门人人自危，生怕什么时候自己就要收拾包袱走人。江奈，你一新来的在这种时候更要好好表现啊，别掉链子知道没？”

    姚琪这人讲话不太把门，以前公司风格开放，她习惯很随意的样子，这段日子才收敛了。

    所以这会给江奈说这些，也不是因为想八卦，而是真心给她这个新人一些小提醒。

    江奈看得出来，心里还挺感动：“好，我知道了。”

    “嗯，咖啡好了，给——”

    姚琪回身给咖啡的那一刻目光突然一定，接着便僵在了原处。

    说瞳孔地震也不为过。

    江奈不明所以，跟着回了头。

    只见茶水间门口处，站了一个男人。

    身穿暗色系的西装，同色系领带，西装外套扣子没有扣，里面穿的是白衬衫。

    男人肩宽腰窄，长得很高，一身西服像穿在模特架子似的，格外好看。

    然而，江奈看呆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好看。

    而是……

    他是李清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在出差吗？

    “老，老板。”姚琪话里带颤，脸都白了。

    江奈唰得一下转头看向姚琪，老板？？

    “我，我，我刚才……对不起！”姚琪是真的没想到李清霁会突然出现在这，他的办公室有专门的茶水间，平时不太会来员工这边。

    完了完了完了。

    姚琪此刻满脑子都是“我命将休”的声音，汗如雨下。

    李清霁目光冷淡，也没回应姚琪的话，眼神从跟她那挪到江奈脸上。

    原来，她应聘的是斯宁特。

    也不知是不是被姚琪的紧张感染了，江奈见他望过来，竟也开始慌张。

    她来前并不知公司易主，更不知这个新“主”是他。

    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她……应该会考虑一下再说。

    李清霁：“你……”

    “要喝咖啡吗！”江奈在他开口时骤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她当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姚琪轻吸了一口气，僵僵地瞥了眼江奈。

    江奈这会也顾不得姚琪了，盯着李清霁道：“老板，你要喝咖啡吗？还挺好喝的。”

    姚琪：“……”

    很微妙的眼神，但李清霁看懂了江奈的意思，眉梢很浅地挑了下：“不喝。”

    “好的……”江奈又快速道，“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上班了？”

    李清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侧了下身。

    那样子，有让她们走的意思。

    姚琪如临大赦，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拉着江奈往外走去。

    ——

    坐到工位上后，往回一看，老板已经不在那了。

    姚琪一手支着脑袋，面如死灰：“完了。”

    “他看起来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江奈安慰，“应该没听到。”

    姚琪摇摇头：“肯定听到了，你看他那眼神！”

    江奈回忆了下，讪讪想，他眼神一直都那样。

    姚琪气若游丝：“江奈，看来我们是没什么缘分，你才刚来我就要走了。”

    江奈：“不会吧……”

    “你啊，初生牛犊不怕虎，还问他要不要喝咖啡呢……”姚琪道， “哎！我刚才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在说他坏话，他是不会放过我了。”

    “他会这么凶残……吗？”

    姚琪想起最近被李清霁直接清走的一波人，心脏微颤，“他会。”

    李清霁这个人，江奈也说不上很了解。

    虽然从高中起就知道他，但几乎没有过交流。

    后来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她成了联姻对象，两人才总算有了交集。

    但这交集也不算多，吃过几顿饭，聊过几次天，都跟结婚的事有关，私生活从没涉及过。

    再后来，她就出国念书了。

    读研的几年里，除了过年回来的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李清霁平时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又冷又难接近，工作上是不是这样，她还不清楚。

    但她有些为姚琪感到揪心，万一呢……

    毕竟斯宁特真是一家很不错的公司。

    而且，她第一天来姚琪就领着她熟悉了整个公司，话里行间都在带着她，让她不会那么不自在。

    她挺喜欢她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被辞掉。

    一整个下午，姚琪都在颓丧中度过，临下班的时候她才稍微振作起来一些，勉强带着笑容说：“算了，不管了，被辞就被辞，我还能拿到高额的补偿金呢。走吧江奈，请你吃饭去。”

    叮。

    就在这时，江奈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眼，发现是李清霁给她发了消息。

    【到车库来】

    备注上明晃晃地写着李清霁的名字，江奈快速把手机往下一翻。

    抬头有些抱歉地跟姚琪说：“我晚上有点事得先回家，嗯……我明天请你吃吧，今天中午已经是你请我了，换我请你。”

    “行吧那你先回家，不过，明天我能不能吃到这的饭是个问题。”

    江奈：“……”

    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此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在等了。

    姚琪看到那人时稍微正色，客气打了个招呼：“嗨，敏姐。”

    陈敏回过头来：“嗨，下班了？”

    陈敏是李清霁的助理之一，姚琪对着她还是很客气的，四周望了望确认陈敏边上没出现李清霁后，才道，“嗯，下班了。”

    陈敏点点头，目光却是移到了江奈身上，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江奈看到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应该是从李清霁那得知她在斯宁特的事了，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电梯到了，陈敏没走进去，而是侧站在边上，伸手虚拦在电梯门上。

    姚琪愣了愣，连忙说了声谢谢，走了进去。

    陈敏望向还站在门外的江奈，手没有放下的意思。

    姚琪：“江奈，快进来啊！”

    江奈：“哦哦，好的。”

    三人进入后，电梯缓缓下落，到了一层，姚琪往外走，走出去意识到江奈没跟上，回头看她。

    江奈今早是打车过来的，不过这事姚琪也不知道，所以她只能装作自己今天是开车来的：“我，去停车场。”

    姚琪：“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啊。”

    “嗯。”

    电梯门重新关上，只剩下她和陈敏两个人了。

    “江小姐，老板已经在车里等您。”陈敏总算开了口。

    江奈：“……好。”

    陈敏：“之后在公司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不用不用，你就当我是普通同事就行。”

    陈敏轻笑了下：“明白。”

    李清霁有专门的停车位，江奈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很怕撞见同事，下意识地和陈敏隔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李清霁的车后，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眼，确认没人才小跑着过去。

    拉开后车门，快速进入，关门！

    李清霁坐在后座，早早就看到江奈和陈敏的身影了，陈敏把人带到后便离开往自己的车走去。于是李清霁就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然后绷着脸一路小跑过来，因为慌张，关门声比什么都响。

    李清霁侧眸，看到身侧的人坐着时微微下陷，显然想把自己挡严实。

    “车窗从外看不见人。”李清霁开口。

    江奈嘟嚷：“前挡风玻璃可以看见人。”

    李清霁静默了番：“这么怕别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

    江奈：“……不是怕。”

    “那是什么？”

    “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