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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连仪态都顾不上,鞋也未曾来得及穿好,趿着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去,走了几步,改小跑迎了上去,不料才跑几步,一只鞋从足上脱落,忙停了下来,微提裙裾,单足跳着回来,勾回那只翻在地上的绣鞋,正急急忙忙地套着鞋,脚步声已至身后,微微扭头,见魏劭身影已从那扇屏风后转了进来。四目相对,他停下了脚步,两人中间还隔着段数臂长的距离。她之所以这么殷勤想去迎人,除了不自觉地被徐夫人和朱氏的那种出战前离别的气氛给感染了,也确实是心存几分感激之念。见状,略觉尴尬,知道他生性苛刻,恐怕又要趁机损自己一顿,心里禁不住生出几分懊恼,恼自己怎的沉不住气,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穿好鞋,缓缓放下裙裙,只等迎接他的讥嘲。不料并未等到,反而发现他和先前仿佛有所不同。
他从一进来,目光就落在自己这里,眼睛一眨不眨,似还带了种毫不遮掩的直勾勾的味道。
小乔意外之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这般一直不说话。她只觉耳边静悄悄,气氛变得有些异常。再等片刻,终于受不住了,迟疑了下,自己找话,开口轻声问道:“夫君回来了?可去过祖母和婆母那里了?祖母婆母应都未眠,还在等你,莫若"
“去过了。”魏劭眼睛还依旧那样望着她,信口应了一声。
小乔愈发不自在了,咬了咬唇,胡乱再找别的话:“你腹中可饥饿?若需用膳,我这里还有”
她一边说,一边转脸,目光避开,去找食物。
魏劭盯着她贝齿咬着红唇似不自在的娇俏样子,忽然几个大步到了她身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一把抱了起来。
小乔只觉脚底一空,人就径直被他给抱到床边放了下去。
魏劭跟着单膝跪在床沿上,低头凝视着她。
“我不饿。”
他喃喃地应了一句,脸便朝她压了下来,开始亲她的嘴。
小乔一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君侯明早便出征了,昨晚后来又传回来话,说他迟些回来,会一一前去拜别,所以不止北屋和东屋,小乔这边的一整屋下人此刻也都还跟着没有歇下去。
方才他终于回来了,春娘和另两个侍女便如平常那样在后跟了进来以备伺候,眼睁睁却看着男君在几人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把女君给抱上床亲了起来。几人都是一惊。春娘最快,一下反应了过来,回头见身后俩侍女的眼睛睁得滚圆,分明已经看呆了,忙轻咳一声,示意出去。侍女这才跟着反应过来,无不心跳脸热,急忙低头匆匆退了出去。
春娘退在最后,怕惊动了床上的两人,放徐脚步,最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小乔被他压在枕上亲。起先他亲她的嘴,亲了一会儿,移到脸颊、鼻子、眼皮,后来又亲回她的嘴。
小乔起先闭唇,后来就被他强行欺开了唇瓣,像昨晚那样深深地吮舌不放。她闭着眼睛让他亲,渐渐又感觉透不过气了,下意识地摇头挣扎。
魏劭忽然松开了她的嘴。两手捧她脸喘着粗气:“你放心,我已安排下去,援手兖州了”
小乔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脸就在自己脸的上方。
小乔哼哼:“我猜到了”
她脸颊滚烫,自己也知道,一定是红得不行了。
魏劭端详着她的模样,仿佛快意地笑了起来,笑完又凝视着她,双目亮得异常。
“大军卯时出发,我还须得提早点将,没剩多少时辰了…”
他又说道,似暗有所指。
小乔起先一直垂着眼皮。忽然听到他在耳边这么说了一句,自然听了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迟疑了下,双手搭他肩上,推他坐了起来。
魏劭不愿。但还是顺她的手坐了起来,这才知她原来是为自己解衣。第一次得她如此回应,胸膛里一颗心脏狂跳,兴奋的快要撞胸而出。
他变得从没像此刻这样如此听话,低头看她红了面庞,为自己解脱衣裳。
帐子落了下来。
小乔闭着眼睛,尽量放松自己之时,忽然听到他带着压抑的几乎已经变了声调的耳语:"很疼就告我一声别再踹我脸啊…”小乔疼的额头已是出了一层冷汗,人也像是漂在了云里,都有些晕晕乎乎了,哪里还能回答,只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人终于慢慢地缓过神儿,睁开眼睛转头,就看到他一脸的懊丧,仿佛难以置信似的。
小乔自己还疼得火辣辣的,偏就天生的性子不改,一见他这表情,居然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出声,就知道要完了。果然,魏劭目露凶光,抬手抓住她就将她扯了过来,一个翻身重重地压住她。
小乔顿时慌了。他低头又要吻她的嘴,小乔急忙摇头说疼。魏劭却不复起初的柔情样儿了,一口就狠狠咬住她嘴,痛得她都快要掉眼泪了。
小乔心里后悔得要命,忍不住挣扎,魏劭却就是不放过她,正纠缠间,隔着门,外头一个仆妇的声音传了过来:“男君可在?夫人等男君,一夜未睡,方才心口疼,打发婢来看看。”
魏劭停了下来。
小乔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急忙推了推他,示意他立刻去。忽然又觉得不对。
@刚才他进来,自己问他有没去过北屋和东屋,他明明说,去看过了回来的。
可是听这东屋来的仆妇的口气,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去过。
只是有了刚才那个教训,这回她是真吃教训了,见他停了下来,盯了自己一眼,急忙停了抗拒,更不敢再催他了,收回手,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魏劭慢慢地从她身上爬了起来,自己开始穿衣服。
小乔拉了被角遮住身体,冲他后背轻声试探着问:“婆母不适,我也一道去吧?”
魏劭没应。自己穿好衣服,才道:“你睡吧。无需你去。”
小乔哦了声。躺在枕上望他。本以为他要走了,不想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忽然返身回来,坐到床沿上,俯身,朝她靠了下来。@小乔想起自己刚才不小心又得罪了他,不知道他这会儿还想干什么,又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将被角又往上拉了拉,双手紧紧攥住,睁大两只眼睛瞪着他。
“你乳名蛮蛮?”
魏劭的脸压向她,压得很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乔一愣,点了点头。
“从前为何不告诉我?”
“你没问”
魏劭继续望着她,忽然笑了一笑,手伸了过来,带了些轻佻地捏了一下她的面庞。
“睡吧!”
他抽手,起来转身就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
小乔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躺那里出神时,春娘进来,一边替她拢被,低声咕哝:“没见过这样做人长辈的哪里有这种时候把男君给唤走的道理”
她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吃惊。
小乔顺她视线看去。
被衾上沾了些方才自己的落红。
小乔脸一阵热。见春娘回过了神,诧异地看向自己,急忙拉被,捂住了脑袋。
朱氏一整夜没合眼,此刻靠在床头,听到魏劭脚步声近,闭上眼睛轻声哼了起来。
魏劭到她床边,见她脸色蜡黄,样子确实十分憔悴。想起路上来时,被打发来叫的仆妇说夫人这些时日入夜难眠,白日里更是精神不济,方才被她派人来中途打断了兴致的不快立刻也就消散了,急忙靠过去询问。
朱氏睁开眼睛,挣扎坐了起来道:“我无事。宿疾罢了,也死不了。儿子你莫担心。”
她身边那个姜媪如今还没能下的了地。早有另个仆妇端上来一直配着的药丸。魏劭亲手端水服侍朱氏吞下药丸,又扶她慢慢躺了下去,自己坐在侧旁相陪。
朱氏道:“方才我也就只略有些不舒服,下人便大惊小怪去叫了你来。我儿,你没怪娘多事扰了你吧?”
魏劭忙道:“母亲身体最大,儿子怎敢?何况也无事。”
朱氏露出欣慰之色:“你大军何时出发?我昨夜等了一夜,唯恐你还记恨我上回的糊涂,这回不告而别…”
魏劭道:“母亲莫胡思。儿子前些时候只是忙碌了些。不止母亲这里,祖母那里也少去。母亲对儿子有乳血之恩,做儿子的如何敢置气于母亲?”
朱氏露出欣慰之色,握住魏劭的手:“如此我便放心了。儿子你明日出征,我知你必定皇天佑身,当初我生产你前夜,看到屋脊上有金龙盘旋,我便知你日后必定不凡…
…”
魏劭已经听她不知道提过多少回这个也不知道是她做梦还是想花了眼睛的所谓金龙之兆,早就从一开始的啼笑皆非变得应对自如了。耐着性子由她絮叨,片刻后,见她服下去的药力发作,慢慢阖上了眼睛,便轻轻将她那只手从自己掌中脱出,以被盖住,起身要走时,冷不防朱氏猛地睁开眼睛,又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口中嚷道:“乔女凶厄!乔女凶厄!她是要来我家害人的!”
她手劲突然仿佛暴涨,死死抓着魏劭手不放。魏劭急忙安抚。朱氏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慢慢仿佛又昏睡了过去。
魏劭一直坐她身旁,良久,见她呼吸均匀,仿佛彻底睡了过去,这才再次脱手起身,轻手轻脚到了外头,吩咐仆妇用心照料,出了东屋,站到岔道口,往小乔方向走了几步了,转头看了眼东方,迟疑了下,转身又往北屋去了。
徐夫人知道孙子卯时发兵,必定会提早出门,昨晚等不到他,回来不过略眯了一眼,这会儿已经起了身。果然没片刻,他便到了。
这些年,送孙儿出征的情景已经重复过许多次了。但这一回,徐夫人知道意义不同。
这是北方两个最大势力之间的决战。倘若孙儿取胜,则就意味着他将真正成为北方雄主,离宏图大业也迈进了一大步。
魏劭向祖母跪拜辞别,饮过徐夫人斟满的一杯壮行烈酒。徐夫人亲自送他到了西屋外,微笑道:“好叫你媳妇帮你衣甲了,且领我魏家雄壮儿郎出征去吧!祖母静候我孙儿胜归!”
魏劭目送徐夫人拄着拐杖的身影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入了西屋。
魏劭被朱氏叫走后,小乔也没睡了。知道他还会回来穿战衣,叫人送了水进来,起身到浴房被春娘服侍着清洗了下身子。
春娘本以为她早就和男君行过房了。没想到竟然这回才落了红,心里惊疑不定。起头忍不住问了声,小乔只闭嘴不应,再问就朝她撒娇。春娘知道她是不肯说了,也只好作罢。出来穿了衣裳,叫侍女进来梳妆,再一会儿,魏劭便回来了。
铠甲沉重。小乔和仆妇一起服侍他穿戴完毕。这时魏府大门已经大开,门外两旁,火杖犹如火龙照的四下亮如白昼,大将军李典率亲兵来迎君侯出征。
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和着亲兵“战必胜”战必胜”的声声威武之声,隐隐从门外传到了房里。
小乔帮魏劭扣上了战甲护肩一侧的最后一个锁子,收回了手,抬头看向他。
他长的本极英俊,穿上他这身曾染血无数,锁片上也隐隐泛出陈旧血色的精甲战衣,浑身便有杀气隐然流露而出。
小乔后退一步道:“夫君战必胜。”
魏劭的神色又恢复成了他平常的持重,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看了她一眼,抓起方才捧来搁在他手边案几上的那柄佩剑,转身便大步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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